他不願意帶上麵具,更不願意出現在人前,在被蕭遠從灰燼堆裡僥幸救回後,他徹底失去了在部門內競爭的資格,而蕭遠也明著表示,救他的費用足以抵消所有的科研成果和功績榮耀,他們之間門算是兩清了。
周立言並無所謂,他本來對蕭遠的職位也多大的追求,隻是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思索不通,像是繞進了死胡同裡,不管怎麼轉圈都走不出來。
為什麼他的蘇越,會變成不聽話的樣子?
不該是這樣的,他的蘇越怎麼會反抗呢?他明明已經杜絕了所有可以反抗的途徑,按照喜好從小培養,打造出了一個專屬於他的東西。
那樣的完美,那樣的強悍,那樣的讓人垂涎。
每一次的浴血歸來,都會讓蘇越身上多一層誘惑,每一次的垂死掙紮,都會讓蘇越多一層魅力,每一次的訓斥和責打,都是他在表達著那深入骨髓,不可言說的愛意。
周立言死過一次,方才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不是武裝部部長之位,不是育才中心的負責權,不是藥物研發的成就,也不是立下功勞的榮耀,他隻想要他的蘇越重新回到身邊,乖乖跪在他的麵前。
周立言驅動輪椅緩緩上前,他厭惡地看著眼前這具修長緊實的身體,冷聲評價道:“賤人!”
趙青猝不及防被罵了一句,一下子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剛才隻是隨口說說,難道這人真是鸚鵡的老相好?
聯想起之前鸚鵡和長發男子相處的畫麵,趙青隻覺得悔不當初,他可不就是又賤又蠢麼,死皮賴臉地拿著那些小道具去討好鸚鵡,還自以為是在體貼床伴。
現在想想,鸚鵡看他那放蕩的模樣,大概就像是在看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還要勉為其難地迎合,上來。
趙青眉眼晦暗不明,卻是出聲挑釁道:“你這樣激動,是想知道我們平時是怎麼過夜的嗎?”
周立言皺眉道:“閉嘴。”
趙青忍耐著劇烈的疼痛,語氣不變地繼續道:“還是想知道我們是怎麼樣擁抱,怎麼樣親吻,怎麼樣發-泄-精力,怎麼樣糾纏不分?”
周立言眼底布滿了紅色血絲,他又調高了一檔電擊力度,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趙青抱著今晚誰都彆想好過的念頭,忍痛嘲笑道:“讓我想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是從床上?沙發上?浴缸裡?桌子上?落地窗前?天台上?還是野地裡……”
周立言幾乎坐不住了,他不斷地調大電擊的檔位,試圖將這可惡至極的男人直接電暈過去,而趙青眼底劃過一絲輕微的暗光,他想要的正是這樣的效果,隻有審訊員失控了,他才能趁亂尋找到一線生機。
隻是突然間門,趙青的話截然而止,他看了眼審訊室的玻璃牆,但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回到了原先沉默隱忍的模樣。
蘇越不知何時來到了那扇熟悉的觀賞玻璃牆前,他訝異於周教授的死而複生,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那具木乃伊,這就是蕭部長對他說的小驚喜?
難不成是暗示他可以再殺一次,以絕後患麼?
蘇越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蕭遠大概是擔心方長青死去後,胡魁不足以和他抗衡,所以迫不及待地把廢了的周立言重新推了出來。
他看著眼前這仿佛上輩子時空錯亂,倒轉重現的審訊一幕,趙青還是記憶裡的那樣,就算敏銳度極高的身體被肆意虐打,他也不會發出任何一聲哀鳴,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壓在了那陰毒森冷的眼眸之中,從不漏出來一絲一毫。
他沒有看向這邊,低著頭顱眼眸微垂,是因為看不見?還是因為不願看?
蘇越捕捉到了趙青最初掃過來的那一眼,在飛空艇上趙青曾經說過,如果以後再次見到,就會想要殺了他,用殺意環繞他的身周,帶來無儘的恐懼和惡意,讓人輾轉反側,晝夜難眠。
但是他並沒有見到刺骨的殺意,也沒有見到燃燒的怒火,更沒有見到無儘的怨恨,在那匆忙對視的一眼之中,蘇越什麼也看不清。
隔著巨大的玻璃牆,蘇越靜靜地站在那裡,和上輩子一樣,紋絲不動,麵無表情,他分析著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腦海中迅速轉過千種思緒,萬般念頭。
在蘇越到來後就保持緊繃狀態的周立言見狀,不禁稍稍喘了口氣,他正要繼續審訊,卻是突然聽見了什麼東西爆裂的聲音。
蘇越沒有繼續沉默,也沒有選擇走開,他淡淡瞥了眼被吊著的烏鴉,一拳轟碎了眼前的玻璃。
足以防彈的玻璃牆在他的手中不堪一擊,碎裂的玻璃渣在地上飛速彈跳著,折-射-出點點光斑,像是上輩子噩夢的碎片似的,最終四散落在了地上。
周立言還沒做好直麵蘇越的準備,他動了動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又閉口不言,隻是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蘇越,像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蘇越一言難儘地看著眼前的黑炭,動作利落地從他的手中拿過遙控裝置,上麵有很多旋鈕調節檔位,他看都沒看一眼,手指用力收攏,直接碾碎了外殼堅硬的控製器。
周立言瞪大雙眼,他顧不上敘舊,眼含怒意地說道:“這是蕭部長授予我的審訊權,你不能乾涉。”
蘇越語氣淡淡地解釋道:“這樣的審訊方法不好。”
周教授直言不諱地揭穿他,道:“難不成你心軟了,見不得曾經的團長被折磨?”
蘇越拍了拍木乃伊的肩膀,道:“我的意思是,犯人可能會被逼造謠,最終審問出來的情報虛假不實。”
他們什麼時候去過天台和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