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雪梨一口不剩地吃完, 周立言起身去廚房把煮好的飯菜端了出來,切好的熟牛肉,鮮嫩的炒雞蛋, 用水煮軟後淋上醬油爆蒜的蔬菜, 還有一小鍋清甜的燉湯, 擺放在圓桌上滿滿當當, 帶著樸實無華的人間煙火氣。
他笑意吟吟地問道:“趙團長要留下來吃晚飯嗎?剛好嘗嘗我的手藝。”
換成彆人也許會氣得轉身就走, 在被那番言語動搖之下也礙於情麵不會再來, 免得被人訓斥和驅趕,保留下彼此的最後一點體麵。
可趙青身為一名星際傭兵, 從來都沒有拱手讓人的不良習慣,他伸手就想將鸚鵡拎走,但當觸碰到鸚鵡身體的那一瞬間,他顧慮到失憶人士的反應問題, 轉而將手搭在了鸚鵡的肩膀上, 正經問他:“你們一直這樣同吃, 還有同睡?”
最後兩個字稍稍重音, 趙青的指尖帶著些許力度,透過棉質的衣物將體溫印在了蘇越的肩膀上, 他沒有理會發出邀請的周立言,望不見底的眼裡隻容得下鸚鵡一人。
周立言沒想到這人能問得那麼直白,就好像渾然不顧一片真心可能會被踐踏似的, 是他剛才表現出來的姿勢不夠強硬,無法逼退這陰狠狡詐的烏鴉?
蘇越有些莫名地回答道:“我們隻是暫時合租,平時各吃各的,而且這是三房一廳,為什麼要逼仄地睡在一起?”
他都做好了得到肯定答複的準備, 還悄悄調節了呼吸,避免暴怒之下衝動行事,沒想到聽到了一個否認的回答,這三菜一湯竟是周立言獨享的?
趙青這才想起,蘇越在巷子裡邀請他回去的時候,是說過他可以睡在客房內,原以為隻是客氣的話語,召夜鶯上門肯定是要享用一番的,原來還真有一間客房。
趙青的氣稍微順了點,但還是不太愉快,他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必要讓鸚鵡看著礙眼,現在最好還是先拉近一下關係。
如非必要,他不想動手強行將鸚鵡帶回去,趙青直爽地說道:“看到這麼多的菜,是我誤會了,我道歉。”
誤會鸚鵡和周教授同吃同住,這要是後期被提起來,該是多麼惡心人的一件事情。
蘇越無奈道:“立言每次都喜歡做很多菜,我勸他多找一個房客來分享菜肴,分擔房租,他一直不願意,有時候吃不完就會倒掉,太浪費了。”
蘇越始終不讚同肆意浪費食物的行為,雖然彆人有錢可以隨意花銷,但這種做法實在是不提的提倡。
周立言故意誤導趙青失敗,臉上沒有被當場拆穿的窘迫,他含笑道:“這怎麼能怪我浪費呢?每次都邀請你共進美食,次次都被你拒絕,按理說浪費食物的該是你才對。”
蘇越平淡地說道:“我也說過很多次,我不習慣和彆人一起用餐。”
周立言擦了擦剛洗過廚具的手,低聲道:“是嗎?”
他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不忿:“哪怕我這樣低聲下氣地為你洗手做羹湯,都不能讓你回心轉意,重新站在我身旁嗎?明明我們以前是多麼的親密無間,你是屬於我的,我也是屬於你的。”
趙青冷笑一聲,打斷他道:“周教授,雖然你那黑炭一樣的身體被細胞再生手術修複好了,可燒焦的腦子顯然還沒複原,怎麼開始胡言亂語,虛造謠言了?”
周立言心知趙青找上了門,今天必定不能善了,他語氣堅定地和蘇越道:“即便冒著當麵得罪一名強悍的傭兵,可能會被直接絞殺的風險,我也不想騙你,趙團長是插足進我們之間的第三者,他說的話你不要輕易相信。”
趙青懶得搭理他,抬眼看向了蘇越,問道:“你信他嗎?”
蘇越後知後覺地反問了一句,道:“立言說你小三?那你究竟和我是什麼關係?”
趙青想說“我是你團長”,但這個回答和周立言的指控不符,該怎麼樣回答才好呢?
說他是鸚鵡的伴侶?可沒有信任,沒有名分,沒有交心的兩個人算得上什麼伴侶?
那說他是鸚鵡的床伴?上床隨意玩弄,下床分道揚鑣,隻圖享受不談感情?。
還是說他是鸚鵡的任務目標,鸚鵡是潛伏在他身邊的臥底?暗中交鋒,互為對手,陰謀層出,步步生疑?
一時之間,趙青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聽起來十分簡單的問題,他似乎連一個足夠資格陪在鸚鵡身旁的身份都沒有。
蘇越靜靜地等待趙青回複,一旁的周立言掩蓋住眼底的得意,他嚴肅地說道:“蘇越,我沒有馬上將他趕走,是想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刺激你的記憶複蘇,沒想到把話說開了你還是記不起來,他的人品一點都不好,肆意占有彆人的東西,是個貪婪陰毒的罪犯。”
蘇越神色不變地說道:“他是我請回來的客人,合租的時候已經明確說過,可以帶朋友回來留宿不超過三天,如果你實在容不下外人,那我們就去酒店住。”
他將趙青的手從肩膀拉下,道:“你可以等到酒店再慢慢想,開房的錢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