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冷的風在光陰裡輕輕拂過, 蘇越在專護單人房的病床上悄然醒來,他睜開雙眼,身體的裡麵充沛著生命的勃勃生機, 他還未死去,重新回到了事情發展軌跡早已改變的現世。
他呼吸著帶著醫療水氣味的空氣,輕輕偏過頭去看向窗外的落葉,偶爾有幾隻飛鳥劃過碧藍晴空,清悅的鳥鳴聲讓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驚醒之感。
蘇越緩了許久,直到心緒起伏歸於平靜無波,眼底看不出絲毫波動端倪,他坐起身從病床上下來, 剛穿好鞋子推開病房門, 就和正準備進屋的趙青迎麵撞了個正著。
趙青手裡拎著剛出去買來的新鮮水果,在見到終於清醒過來還能下地走動的鸚鵡時先是一喜, 反應過來鸚鵡又要逃跑時再是一驚, 他不緊不慢地卡在門口,雙眸微眯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蘇越看著眼前完好無損的團長,道:“沒什麼, 就想出去一趟。”
趙青冷笑道:“你這一身病氣的模樣, 出去找立言的屍體嗎?那很抱歉,他已經在爆炸裡麵被挫骨揚灰了。”
趙青語氣危險地問道:“還是你又想逃跑?奉勸你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蘇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趙青,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進,趙青感受到了男人平穩又灼熱的呼吸, 弄得他的耳畔微微發燙。
蘇越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道:“我隻是醒來後見不到你,想出去找找你。”
趙青差點鬆開手讓水果滾了一地,他以暗鴉團長的極佳自製力, 硬生生地克製住了在走廊上按著鸚鵡親的衝動。
他將人推進了病房,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沒有放鬆絲毫警惕,以鸚鵡展現出來的身手和反應,如果一個沒有看牢就可能一聲不響地伺機逃跑。
他問道:“都想起來了?”
蘇越微微頷首:“全都想起來了。”
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都讓人刻骨銘心,曆曆在目。
趙青放下心來,發信息通知了其他人這個好消息,不料他剛削了一個朱紅果,準備在鸚鵡吃水果的放鬆時刻來好好談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時,一群人在通過醫療提示得知了鸚鵡蘇醒過來的信息後,就蜂擁入了這間病房之內,一時之間擠得滿滿當當的。
君太白和程雲緊緊站著病床兩側,恨不得把蘇越給供起來,他孤身一人硬抗天星帝國的重壓,摧毀了武裝部辦公樓,乾掉了蕭部長帶來的強力隊伍,早已成了育才中心的孩子們的英雄。
之前蘇越生死不知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他犧牲了,大家悲痛之下差點就要去和天星帝國拚命,幸好成熟了的幾人理智尚存,即便他們下定決心要報這個仇,也不能太過著急,必須做好準備徐徐謀之。
老鷹等人則是圍在了蘇越的床前,對著他大誇特誇一番後,孔雀還拿出了小本子讓他簽個名。當時清掃戰場時候有人反推出了那日的戰況,鸚鵡一騎當千的魄力和實力超出了A級戰力的水準,這件事情已經在傭兵界成了不小的傳奇。
隻有肖覃黑著一張臉,正在細致地給他檢查身體,並不懷好意地提醒道:“如果下次再有逃離病床的舉動,我就先幫你用針把腿暫時廢了,直接坐在輪椅上治療。”
蘇越委婉抗議道:“用不著吧,外出走走而已。”
肖覃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叫而已,你是外出走去新據點?還是外出和整支隊伍拚殺?亦或是外出鑽雪堆裡享受被活埋的感覺?”
蘇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白鴿說得似乎都是事實,沒有混入虛假的私仇成分。
肖覃嘲諷道:“什麼不學好,學彆人失憶?聽說要不是你清醒得及時,又會被那位周教授當成試驗品對待,你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醫者苦心?還是你已經後悔當初救了我,也免得現在天天給你灌藥了?”
蘇越想起了魂歸上輩子,都沒能見到肖覃一麵,留在記憶裡的是慘死在山豹手下的白鴿,他們之間的交集不多,感情不深,連追悼都是草草應付了事,他當時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蘇越看向了白鴿,認真地道謝:“幸好有你的救治,不然我早就……”
肖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然你早就痊愈了?一個超A級不要假惺惺地和我道謝,我隻能給你治療一下皮外傷,減輕一點傷痛,我很有自知之明,從不隨意居功,你省省吧,說再多好話我也不會幫你逃跑的。”
蘇越不明所以,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再次逃跑,為什麼這些人都用一種提防和識破的眼神看他?
趙青靠在一旁的白牆上,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黑槍,他道:“跑?儘管跑吧,你大可試試。”
肖覃壓低聲音道:“都說你彆有那樣的心思了,團長這次是真怒了,他一般不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
蘇越不禁唇角微抽,這又關他什麼事了?他剛剛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白鴿錯誤解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