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縣
許淙正在寫大字。
他覺得渣爹在報複自己。
因為那天生日過後,他不但拿了一根棍子擺在書房嚇唬人,布置的功課還越來越重了,證據就是以前許淙每天隻需要寫三張大字,現在則變成了五張。
而且除了大字之外,許明成已經開始給他講四書五經了。
許淙沒有拒絕讀書。
他也很想早點把功名考出來的,這樣若是將來某一天,劇情開始發力的時候,那有功名的許淙和沒有功名的許淙,能找到的應對辦法是很不一樣的。
最起碼有功名的他,就可以通過科舉做官這條路,把金氏他們帶走。
許淙仔細想過了,不讓未來可能存在的庶出弟弟變壞是一條路。但功成名就,抽身瀟灑離開也是一條路。多一條路在手,路也能更好走。
唯一為難的是,他還是沒有想起來主角是誰。
許淙托著小下巴歎氣。
如果能早點知道就好了,那麼就可以針對性地做出對策,如果是自家人那就好好教育,找出背地裡使壞的那個人是誰,如果是外麵的人,那就要離得遠遠的。
正思索著,青木高興地跑了過來,“少爺,飴和齋的人同意把雲酥的方子換給少爺您了,不過他們說您換了之後,可不能往外頭賣。”
“他們同意了?”
許淙高興地站了起來,至於不往外頭賣他當然沒意見,畢竟自家也沒有鋪子。而且因為渣爹是個朝廷公務員,他們家若是經商,那會被人抓小辮子的。
能換到奶油就行!
他之前吃滴酥鮑螺的時候,就覺得裡麵包裹著的東西很像奶油。當時就有心思向他們購買一些,好做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送給王老夫人做生日禮物。
不過飴和齋沒同意,因為他們家的滴酥鮑螺是連在一起賣的,並不單賣裡麵的餡料,而且也擔心彆人買了大量餡料之後研究出製作方法。
畢竟他們家為了保密,不但把奶油取名為‘雲酥’,還跟人家說這是用非常珍貴的東西做的,什麼‘取天上的雲揉成酥’的傳說都折騰出來了。
所以第一次去的時候,青木無功而返。
今天許淙突發奇想,讓張廚娘做了一份加了麵粉的蛋糕胚送過去,並且表示可以用自家的蛋糕胚方子換他們家的奶油方子。讓他們家的奶油除了做滴酥鮑螺之外,還可以搭配鬆軟的蛋糕胚一起賣。
飴和齋的人果然同意了。
許淙高興地拿出一張紙早就寫好的紙來,“蛋糕的方子在這,你去找黃管家,讓他跟你一起去,免得我們被騙。”
天氣這麼冷,他是不想出門的,隻好拜托黃管家了。
青木答應下來,接過許淙手裡的紙張後很快又跑走了。過了一個多時辰,他頂著外麵的寒風回來,高興地對許淙道。
“少爺,方子換回來了。”
“而且黃管家還讓他們給了二十兩銀子!”
許淙詫異,“二十兩?”
“是啊,少爺,”青木激動道:“黃管家說,我們拿了雲酥的方子隻會自家做著吃,但飴和齋的人拿了雞蛋糕的方子,卻往外頭賣。”
“這不合理。”
“所以後來飴和齋的人就給了二十兩銀子,他們還說,如果我們府裡以後還有這樣的方子,都可以拿到他們那賣,價錢保證公道。”
哇!發財了發財了。
許淙全部的積蓄加起來都沒有二十兩呢,本來之前在廬州的時候已經存了十兩了,但這一路上又花掉了一些,來到勉縣之後雖然大部分用的都是渣爹的錢,但他後來也有自己帶著家丁出門,所以也用掉不少私房錢,現在隻剩下九兩左右。
有了這二十兩,他的小金庫不但回到十兩的安全線上,還一舉衝破二十五兩的大關,達到了二十九兩之多。
愛了愛了。
許淙朝青木伸出手,“那你把錢給我吧。”
青木撓撓頭,為難道:“少爺,飴和齋的人把錢給了黃管家,黃管家說他會把錢交給老爺,讓小的跟您說一聲。”
許淙:???
整整二十兩的巨款,被渣爹拿走了?!
他又想起了之前做麻將席的時候,渣爹明明什麼都沒做,但還是得到一張製作精美,可以讓人在炎熱的夏天睡得舒舒服服的麻將席。
現在又是這樣。
他好好地上著班喝著茶,居然可以天降二十兩巨款!
氣鼓鼓!
很生氣的許淙,在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毫不留情地朝渣爹伸出了小胖手,當眾揭穿了他的可惡麵目。
“爹,我的二十兩!”
王老夫人好奇,“什麼二十兩?”
許淙便跟她解釋,說自己之前做的雞蛋糕,拿去跟飴和齋換了奶油方子,然後飴和齋還給他補了二十兩銀子的差價,但錢落爹手裡了。
沒有給淙淙!
可憐淙淙辛苦一場,沒錢拿。
許明成笑眯眯地看著兒子作怪,還阻止了金氏的解釋,等許淙好不容易說完,他才在王氏詢問的眼神中,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嶄新的銀錠。
“淙哥兒,這是十兩。”
許淙瞪大了眼睛,銀錠,還是十兩一個的,他都沒有見過!
趕緊拿過來!
末了還不忘詢問,“爹,還有十兩呢?”
許明成看了眼金氏,“剩下的給你娘了。”
“淙哥兒,你作為男子,是不是應該養家糊口?”
“爹每個月的俸祿都會拿給你娘管著。你如今掙了二十兩銀子,拿十兩出來給你娘做家用,並不為過吧?”
金氏也笑道:“淙哥兒,這十兩娘給你攢著。”
因為老爺特地說過淙哥兒年紀還小,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能掙錢,而且也不能讓他的手裡存太多的錢,免得養出個紈絝來。
為此,這回還特地選了個嶄新的銀錠給他,好讓他不花出去。
所以金氏也沒提把十兩銀子還給淙哥兒的事。
唔,有道理。
掙錢了是應該交生活費的。
許淙覺得渣爹說得對,這次是自己理虧了,於是左看右看,夾了最小的那隻雞腿給渣爹,就當做是剛才冤枉他的賠禮好了。
“爹,雞腿給你吃。”
今天,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
王老夫人看到許淙掙錢了,不免又是一頓誇,“乖孫都會掙錢了啊,厲害,比你爹小時候可厲害多了。”
許淙高興地接話,“等孫兒長大了,會掙更多的錢!”
王老夫人連連點頭,“好好好!”
許淙懷揣著失而複得的十兩銀子,美滋滋地吃完了晚飯,還啃了一隻大雞腿,當然他吃的這隻絕對比剛剛夾給渣爹的那隻要大。
吃完晚飯後休息了一會兒,把功課拿給渣爹檢查完之後,許淙窩在用手爐暖好的被窩裡睡了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了。
外麵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鵝毛大雪。
“哇,好大的雪!”
許淙穿好衣服就興致勃勃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看著看著他還對著窗外的雪,搖頭晃腦地念起了之前孫大郎寄過來的那首詩。
“看輕奇勝覓紅雲,
千樹酥凝便忘憂。
曾向猶深天地內,
尚飄波鏡兩悠悠。”
“好詩,好詩!”
“不知道他收沒收到回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做新詩,應該是有的吧,”許淙嘀咕著,“上次寫信還是去年,肯定有新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到他的回信。”
正說著,青木一手打傘,一手提著個食盒跺著腳進來,“少爺,小的去廚房把您的早膳提來了,夫人說這麼大的雪,您今天就彆往外跑了,就在屋裡待著。想吃什麼就讓小的去吩咐張廚娘,缺什麼也跟小的說。”
許淙還真有想吃的東西。
“蛋糕!”
昨天拿回來了奶油的方子,但因為二十兩銀子的事,他都氣得忘記把方子給張廚娘,讓她試著做做看了。
剛剛想起了孫大郎的那首《雪》,裡麵便有一句‘千樹酥凝便忘憂’,他第一次讀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描述和雪很像,簡直是無聲勝有聲。
還有那個‘酥’字,也非常地生動形象,
所以他就想起了奶油蛋糕。
“青木,你把昨天的方子拿給張廚娘,讓她做好之後,塗在雞蛋糕上,塗厚厚的一層,我們下午的點心,就吃蛋糕。”
“還有祖母,我娘她們那邊也送去,要切開的,彆一整個。”一整個的蛋糕,還要留到除夕夜給他奶送驚喜呢,不能現在就揭開了。
青木應了一聲,把手裡的食盒交給秋果,然後又拿起許淙給的方子出門了。小小的人影一出門,很快就跑了個沒影。
許淙探頭看他沒有摔跤,又回到了屋裡。
不過他還是吩咐秋果,等青木回來,就拿乾淨衣裳給他換。雪落在人身上,雖然一時半會不會滲透到衣服裡,但時間長了還是會冷的。
秋果話不多,但辦事實在,當即就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