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在北方讀書的時候,就見人戴過。它的外形像電視裡女眷們戴的抹額,但更寬,而且在兩邊的耳朵處會延伸出一個弧形,把耳朵牢牢蓋住。在帽子的基礎上做出這樣的一個帽簷,雖然會有點點古怪,但還是能看得下去的。
不過說到這裡,許淙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可以給他奶和他娘做改良版的抹額啊!
比她們現在用的要好!
“娘,拿皮子,要好看的皮子,”許淙摩拳擦掌,“做抹額,給祖母和你做抹額,護住耳朵,不受凍!”
金氏略一思索,覺得淙哥兒說的有幾分道理,做成那樣的帽子,老爺也不會不願意帶出門了,於是便吩咐丫鬟,從庫房裡拿張皮子來。
至於許淙說的抹額,因為屋裡時常燃著炭盆,走到外麵也會戴上擋風的披風,所以金氏並沒有感覺太冷,因此不太重視。
不過她不重視,許淙是很重視的。
待秋月取來一張灰色中夾雜著棕色的不知道什麼毛皮之後,他就在上麵比劃,“這裡最好,給祖母做抹額。這邊好看,給娘做,這剩下一大塊灰色的給,”停頓了一下,許淙大聲說道:“這一整塊都給淙哥兒做帽子!”
金氏莞爾,“那你爹呢?”
“這裡這裡,”許淙興奮地在毛皮的邊緣畫了一個圈,指著那些灰中夾棕的毛發道:“這些都給爹,給爹做帽子。”
說到這裡,許淙還搖頭晃腦,學著金氏剛才的語氣道:“棕色的,穩重。”
秋月沒忍住,扭頭笑了起來。
金氏的臉上也難掩笑意,“好,娘知道了。”
晚間,待許明成一身風雪地回來,金氏給他塗過藥後就拿出一頂黑色的帽子遞過去,“老爺,這是今日我和淙哥兒給你做的帽子,戴上試試。”
“你和淙哥兒?”
許明成原本並不在意的,順手接過之後就要往頭上戴,但聽到許淙的名字,他又把帽子拿下來仔細觀察。
“這是……”
“這是護耳,”金氏含笑解釋,“是淙哥兒想出來的,”她把下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我照著淙哥兒的主意,給娘新做了一個抹額,娘戴上之後說暖和多了,耳朵是一點也不冷,老爺你也試試。”
許明成的手指在帽子兩邊的弧度上劃過,然後低頭讓金氏替他把帽子戴上,戴上之後他便道:“不錯,是暖和多了。”
金氏左右看了看,見許明成的兩隻耳朵的確被護得牢牢的,也放心下來,“瞧著是好些了,既然好使,那我讓人給你多做兩頂。”
許明成嗯了一聲。
走了兩步之後他又回頭,對金氏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天聽人提起,孫教諭家裡好像要添丁了,你打發人去瞧瞧吧。”
“添丁?”
金氏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問道:“老爺說的,可是勉縣這邊?”她略一回想,“我記得孫教諭家裡,是有一位姨娘在,先前她還來看過佟姨娘呢。”
“算算也是時候了。”
金氏沉吟了一會兒,“不過孫夫人不在,她不在,不但我不好上門,也不好給他們家遞帖子。免得倒顯得我們家抬舉那位姨娘,給孫夫人沒臉了。既然她與佟姨娘交情好,那我明日跟佟姨娘說一聲,讓她去瞧瞧吧。”
“我就不去了,等孩子洗三的時候再去也不遲。”
許明成沒有意見,“這事你做主就是了,既然傳了出來就讓人去問候一番,至於我們則等孩子洗三的時候再去。”
“對了,淙哥兒也大了,可以將他帶上。”
“他也該學著應酬了。”
金氏抬手給他整了整衣領,“知道了,老爺。”
被提到的許淙正在畫畫。
他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畫幾幅畫,用的正是鵝毛筆。鵝毛筆畫畫沒有毛筆那麼複雜,篇幅也較小,所以他畫得很輕鬆。
就當做是釋放壓力了。
比如今天,他就正在畫一個很好玩的畫麵。
許大林禿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了,許大林就是他給送給渣爹的生日禮物——那本畫冊裡麵的小人。雖然許淙在畫冊裡沒有提到過小人的名字,但心裡是起了的,隻是沒寫出來而已,畢竟真的寫成‘許大林’的話,那指代性太強,太明目張膽了,有被打屁/股的隱患。
聰明的淙淙,絕不給渣爹打人的機會!
所以不說主人公的名字,他現在畫主人公掉頭發,就畫得很冠冕堂皇,畢竟他又沒有在小人的頭頂上寫‘這個就是考了第八十九名的許林’。
畫‘許大林’,跟‘許林’有什麼關係呢?
答案是沒有關係!
許淙畫完了一張,還拿給青木複製,“青木,你把這張描好,就照著粗線條描。小心一點,那些頭發可彆畫粗了。”
青木雙手接過。
經過了幾個月的學習,他現在已經能做到把紙張放上去,然後照著隱約透出的墨跡,把許淙畫的畫描下來了。
雖然自己畫還不行,但做個助手是足夠了的。
他掃了畫一眼,看到‘老爺’在畫裡熬夜讀書,然後半空中、地上還飄著好多頭發,他頓時強忍住笑意。
“好的,少爺。”
看到青木專心工作,許淙高興地繼續畫。
話說漫畫的主人公——許大林,在被村塾的夫子發現偷聽,然後嚇得摔了個四腳朝天之後,就開啟了讀書之旅。
讀書嘛。
唐代的顏真卿曾經寫過一首《勸學詩》,裡麵就有這麼一句很生動形象的話,‘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所以許大林讀後,當即奉為圭臬。
他也三更睡,五更起!
然後沒過多久,許大林的書讀得怎麼樣不知道,但黑眼圈有了,頭發也開始掉了!而且他的頭發不是一根兩根地掉,而是大把大把地掉!
許淙興奮地把地麵塗黑了一大片,然後還畫了一些飄在半空中的頭發、落在床上、枕頭上的頭發、以及掉在椅子上的頭發等等。
某天許大林他娘早起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我兒子怎麼禿了?!
許大林在書海中抬起掛著大大黑眼圈的臉,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學著學著就禿了,娘,兒子以後會不會變成和尚啊?’
許大林他娘:‘……’
許淙: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這樣!
哈哈哈哈哈!
禿了禿了!哈哈哈哈哈!
旁邊已經描完一張的青木看著許淙笑得開心,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然後表情古怪地小聲問道:“少爺,您真的要這樣畫啊?”
上回少爺隻是把老爺畫到豬圈裡,剛剛的那一張也隻是畫老爺一邊讀書一邊掉頭發。可是這一張少爺竟然把老爺險險些畫成了禿子,頭頂都稀疏了!
明明老爺頭發濃密,不掉發的。
這……
老爺真的不會怪罪嗎?
青木憂心忡忡,覺得這樣的畫,自己是萬萬不敢動筆的。
“沒關係!”
許淙滿意地看著自己的畫作,“不讓他知道就可以了。”
他這次畫畫,並不是為了要送給渣爹的,純粹是為了好玩。
畢竟畫冊去年已經送過一次了,費了他好多的時間呢。今年渣爹的生日禮物,他準備到時候提前兩天去外麵逛逛,掏兩個銅板隨便買一件。
所以他現在畫畫,就畫得很隨意,很開心,完全不用考慮劇情的連貫性,隻要畫得好玩就行。他不但打算畫渣爹掉頭發變成禿頭,還打算畫他爬到樹上掏鳥窩,結果被趕回來的鳥媽媽撞個正著,啄得滿頭包呢。
不過這個沒有畫禿頭好玩,可以以後再畫。
畫完了最後一張,許大林發現自己禿頭之後哇哇大哭的解壓漫畫後,許淙將它疊起放到一邊,哼著歌又展開了一張畫紙。
他準備把金氏今天做的改良版雷鋒帽畫下來,然後下次寄信就可以順便一起寄給石頭、雲伯父以及蕙姐兒和瑩姐兒,孫大郎等認識的人。
好東西就要跟朋友們分享。
類似這樣的畫,他已經攢了好幾張了。
比如‘許小淙和滾滾們玩jpg’、‘一邊一隻滾滾抱著許小淙的腿不讓走jpg’、‘許小淙穿著繡了滾滾的衣服特彆可愛jpg’……
當然除了滾滾圖之外,給蕙姐兒和瑩姐兒的那一份,許淙還特彆畫上了自己最近吃過的美食,比如清爽不膩的筍乾老鴨湯、給王老夫人做的蛋糕、還有把福肉燉得軟爛入味的改良版紅燒肉等。
他準備找金氏要一些顏料來給畫上色,就像之前畫鐵鍋燉大鵝那樣,務必要把這些好吃的畫得讓人流口水,尤其是肉,必須仔細畫、認真畫。
蕙姐兒和瑩姐兒要吃肉,不信佛!
這樣她們長大之後才會不去、或者少去佛寺,從而降低出事的概率。
當然了,等他們都長大後,許淙還是要找個機會提醒的。比如找個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主動上門,說姐妹倆與佛無緣或者在多少多少歲之前,要遠離佛寺,不然會讓她們後半輩子遠離紅塵等等。
這樣嚇一嚇,估計就能把概率降到最低了。
退一萬步,即使姐妹倆將來還是信佛,但他們的家人知道去上香會導致不幸之後,也會想辦法讓她們在自家供奉菩薩。
那樣就徹底解決了。
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事,許淙把草稿打好,然後收起來放到一邊。接著便踱著小步子走到青木的身邊,檢查他的作業。
看著看著,他滿意點頭,最後指著挑出的兩張道:“青木,你這兩張的頭發畫得不好,太死板了,要細、要飄、要風一吹就起來!”
青木撓頭,“少爺,這個小的還真不會。”
要畫老爺的頭發掉了滿地,這已經讓他後背冒冷汗了,再像少爺說的那樣仔仔細細地描掉下來的每一根頭發,他可沒這個膽子。
見青木戰戰兢兢,好像畫了之後渣爹就真的會掉頭發一樣,許淙也不難為他了,而是挽起袖子親自操刀,三兩下就畫出了一個斑禿許大林。
渣爹禿頭了!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