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平日裡還是有勤學苦練的。
所以他就將這份答卷放在了一邊,最後被他這麼一分,左邊有三份,右邊有六份。右邊的六份是其他答卷,左邊的三份則是他認為可取為院案首的。
濠州李濤、和州周義文、以及廬州許淙。
李濤的那份,詩寫得頗得他心意。周義文那份,則是老練及圓滑,無特彆光彩但也無明顯缺陷。而許淙的那一份,就是經義寫得頗為不俗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十歲孩童能夠寫得出來的,不過看到其父是二甲進士許明成,也就恍然了。
三人皆可為院案首。
閔學政仔細思量了一下,再把三人的履曆、此前縣試及府試的成績回想了一番,最後再想想自己進入廬州之後的所見所聞,心中已有了答案。
最後,他把其中一份取了出來。
“此子當為案首。”
……
在考官們辛苦閱卷的時候,辛苦了三天的考生們也沒有閒著,正在相互邀約,並不是很愉快地四處玩耍。
許淙也在其列。
考前許明成不讓他到處跑,但考完之後就沒有這個限製了。所以在等待放榜的時間裡他跟幾個在縣試、府試時候認識的人逛遍了廬州城著名的景點。比如求簽很靈的寺廟、比如前任院案首租住過的客棧、還比如好吃的酒樓。
不過一群人裡,也就許淙玩得開心。
其他人包括府試考了第二的鄭瑞成,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話說不到兩句就轉到院試的成績上了,還猜測考官們現在有沒有批完考卷。
鄭瑞成就是開考那天,熱情地想要幫許淙找位置,結果發現許淙的號間是天字一號的時候嚇得扭頭就走的那位仁兄。
他神秘兮兮地問:“許淙啊,你爹平時是不是會教你怎麼考進士啊?”
許淙:“……”
這話怪怪的,於是他回答:“沒有,我爹隻教我怎麼讀書。”
“這樣也不錯了,”他歎了口氣,“這是我第三次考,如果我這次能考中秀才,就可以去院學讀書,或者去有名的書院,不然就隻能在家裡跟我爹讀。”
“我爹是個舉人,動不動就要打人!”
“從小到大,我書背不出來會挨打,上課走神也會挨打,後來我一看到他板下臉手掌心就隱隱作痛,好可憐啊。”
這個許淙就沒經驗了,想了想建議,“要不他打你,你就跑?”
鄭瑞成一怔,然後哈哈大笑,“好主意!我以後就這麼乾!來,我們先乾一杯,我爹不讓我喝酒,你爹應該也不讓你喝酒的,那我們就都喝茶!”
“乾!”
乾完杯,鄭瑞成自覺跟許淙就是好兄弟了,於是積極地跟他講本屆院試的八卦。比如濠州的府案首李濤,聽說他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今年才十四歲,但已經考過縣試和府試了,這還是人家第一次下場,厲害得不得了。
不過一說完,他抬頭看到正認真聽的許淙,突然一拍腦袋,“我真是糊塗了,要論厲害誰比得過你啊,你今年才十歲!”
“我十歲的時候,進了貢院還哭鼻子呢。而你不但考了縣試和府試第一,還能畫出那麼好看的畫冊來。”
“來來來,我們再乾一杯!”
許淙被他這個大塊頭壓著,隻好喝了一肚子的茶回去了。
好在這些聚會,進行了幾次之後就進行不下去了。因為廬州讀書人聚會的地方,往往會遇到其他三州的讀書人,發生了幾次小衝突之後,大家就都安安分分的龜縮在屋裡,免得鬨大了傳到考官們的耳朵裡,把自己給黜落了。
終於,到了放榜的這一天。
臨出門的時候,許淙再次提醒許明成,“爹,你可要把銀子帶上啊,說好了放榜就給的,考中秀才十兩,如果是案首則是二十兩!”
許明成無奈,“知道了,放榜就給。”
許淙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考了秀才有十兩,考了案首有二十兩,再加上官府那邊會給的賞銀,這筆買賣怎麼想怎麼不虧。至於沒考上的事,許淙並不考慮,因為他這幾天跟著其他人出去玩,也不是光帶眼睛的,還跟他們交流了答題思路。
交流的結果嘛,那就是他覺得自己不會考不上。
事實也是如此。
和縣試放榜以及府試放榜一樣,也和許淙在《縣試記》那本畫冊裡麵畫的那樣,在人群的圍觀中,差役大喊著“放榜了,放榜了”,然後將手中的紙往牆上貼。接著人群一哄而上,紛紛在上麵查找著自己熟悉的名字。
這時候,許淙聽到了許橋的聲音。
早早就等候在貢院外的許橋,這會兒人群往裡去,他和青木就往外擠,看到站在馬車下的許明成和許淙的時候,許橋哈哈大笑,連自己跑丟的鞋子都不顧了。
“淙哥兒,淙哥兒,你是案首,你是院試案首!”
“連中三元,你連中三元!”
“淙哥兒你是小三元!”
小三元?
許淙一喜,然後他轉身就跳到了許明成的身上,高興地喊道:“爹,我考上了,我是小三元了,厲不厲害,哈哈哈我厲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