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1 / 2)

一輛騾車和一輛牛車伴隨著幾個急匆匆的身影出了莊子,然後沒有多久一輛馬車便出現在了通往莊子的路上。

來人正是許淙。

他坐在有些顛簸的馬車內,挑起簾子往外看了看,然後便看到了一片長滿了稻子和其他作物的農田,有幾個人還在裡麵忙碌著。當然具體是什麼人他是看不清的,看清了也不會認識,隻覺得充滿了一種田園氣息。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青木輕聲提醒,“少爺,莊子到了。”

許淙嗯了一聲,待車停穩後就跳了下來,示意青木去喊門。

因為今天是來見常白芷的,人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隻帶了青木一個人。而且也因為不明白常白芷的態度,所以他找的借口是到莊子上遊玩,順便拜訪常白芷這位長輩。

不過青木去敲門回來後卻表情古怪,低聲道:“少爺,事兒不巧,莊上的人說常姨娘剛剛出門去了,說有人請她看病。”

“出門去了?”

許淙詫異,他倒不是覺得常白芷不應該出門,而是覺得這也太巧了吧,自己沒來她不出去,而自己一到她就出門去了。

“那我進去等她吧,她什麼時候回來?”

青木沒有回答,但急匆匆趕來的莊頭道:“回大少爺,常姨娘到張家村去了,小的這就讓人去請她回來,這就去。”

許淙輕咳了兩聲,“不必了,我等等就好。”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

許淙最開始還有些緊張,時不時要走到堂屋門口往外望,看有沒有人過來,心裡還演練了幾遍看到人之後要怎麼打招呼,但等著等著就徹底放鬆下來了。

最後他不但真的在莊子上逛了一圈,吃了一頓有魚有雞還有肉的午飯,還在打掃乾淨的臥室裡睡了個午覺。

……

臨近傍晚的時候,常白芷終於回來了。

車上的小徒弟雖然表情疲憊,但精神卻很亢奮,“太好了師傅,張二牛娘子這胎終於保住了,如今隻要好好修養,不做那些重活,明年就能生出一個胖乎乎的娃兒來,我們臨走的時候他們家的人還說要給您立長生牌位呢。”

“真好。”

她憧憬地想著,“師傅,哪怕隻能給婦人們看病,我以後也要像您和師姐們一樣,做個大夫,有吃不完的雞蛋。”

常白芷笑著搖搖頭,“你還遠著呢。”

說話間,她們乘坐的騾車已經到門口了,但沒等喊門,大門就從裡麵打開了,隨後一個胖乎乎的人影走出來朝他們不斷招手。

“咦,肖嬸子怎麼出來了?”

車上的小徒弟仔細聽了一下,驚訝道:“師傅,她在喊您呢,好像是有事找,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常白芷探出頭去看了一會兒,然後讓她上來了,一上來那位肖嬸子,也就是之前照顧許淙的那位肖奶娘就高興道:“常姨娘,您可算是回來了。”

“淙少爺來了!”

淙,那個孩子來了?!

常白芷一怔,表情頓時帶上了幾分恍惚。

肖奶娘沒等常白芷反應過來,驚喜地說了一長串,“我聽青木說淙少爺考中了舉人,還是個亞元呢,這回說是家裡悶,來莊子上散散心。”

顧忌到有外人在,肖奶娘沒有明說,但還是瘋狂地朝常白芷使眼色,“淙少爺是誰您還記得吧?就是先頭養在夫人那兒的那個,就是那個孩子啊。”

“他一早就來了,還說想見您!”

“常姨娘啊,我看淙少爺是來接您回去的呢。剛才我去拜見過了,他還記得我照顧過他幾年,給了我好幾兩銀子的賞錢。”

“這回準是來接您回去的!”

常白芷的小徒弟聽得雲裡霧裡的,‘淙少爺’這個人她有幾分印象,是主家的大少爺。他前段時間好像是考了舉人,然後莊頭就裝了好多雞鴨還有米麵、肉菜等送去,還拉了一車得用的仆從,說是主家辦席要用。當然他們這些住在莊子上的人也沾了些光,殺了好幾隻雞吃。

但‘淙少爺’怎麼跟師傅扯上關係了啊?

還要把師傅接走??

她下意識地抓著常白芷的衣袖,緊張地問道:“師傅,什麼叫‘淙少爺是來接您回去的’啊?您要去哪兒?”

“張二牛娘子還等著您的藥呢,您答應明日就讓人送去的。還有您讓我背的醫書我也還沒背完,師姐她們有的回家了,有的給人看病了,還有的在忙著地裡的活沒回來,大家都不在呢您要去哪兒啊?”

經過了一番思索,常白芷的表情已經恢複了鎮定,她搖搖頭道:“慌什麼,我沒有要去哪兒,淙,淙少爺找我,估計是夫人有話吩咐吧。”

“你先回去撿藥,我去去就回。”

小徒弟這才放下心來,但下車之後還是墊起腳尖喊道:“師傅,您要去哪兒我也要去哪兒,可不能丟下我不管。您是我師傅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輩子要伺候您給您養老送終的,我爹娘也同意了!”

常白芷眼眶一濕,“你這孩子,快回去吧。”

等人一周,她就板下臉來,冷冷地對肖奶娘道:“你剛才說這些話是何意?淙少爺是夫人的兒子,這是京城的金老爺、以及老爺他們都知道的事。”

“你胡言亂語,莫非想要被發賣了不成?”

肖奶娘打了個寒顫,尷尬地道:“是是是,是老奴糊塗了,糊塗了,不過,不過淙少爺還在正院那頭等著您呢。”

良久之後,常白芷歎了口氣。

……

許淙是在天色將暗的時候,才見到這輩子的親娘常白芷的。

她穿了一件有七八成新的藍色衣服,頭上簡單地插了兩根銀簪,麵容比不上金氏保養得宜,因此看上去要大個三五歲。

不過人長得很好看,而且她整個人給許淙的感覺跟和金氏、佟姨娘等人都有所不同,如果硬是要用一個人來形容,氣質上應該是更像王老夫人。

許淙怔怔地站著,沒有說話。

而常白芷進門之後,也在打量著許淙,她看看他那張與許明成有幾分相似,但卻更像自己,亦或者說更像父親與幼弟的臉、再看看他的身高、看看他身上的衣著與布料,眼睛不自覺地濕潤了起來。

良久之後,她先開口道:“……老爺和夫人,可是已經告訴你了?”

雖然她沒有說告訴了什麼,但許淙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點頭道:“十歲那年我隨爹到京城,然後就知道了。”

“……爹說讓我不要怪您。”

想了想這句話似乎有歧義,他又連忙補充,“我沒有怪您,這次來就是想看看您過得好不好,我現在已經考中舉人了,還會畫畫冊,每年也能掙幾百兩銀子,所以如果您不喜歡這裡,我就另外給您找個安置的地方。”

他說這話,並不是心血來潮。

而是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也有義務去照顧常白芷的晚年的。即使她想要徹底離開金家或者許家,他也能夠做到。

至於把她接到青州去,和許明成、金氏等人住一起倒是未曾想過。但這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而是常白芷她不願意。

因為早在很多年前,去勉縣的時候,亦或者許淙考中秀才那一年全家人一起去京城的時候,常白芷就已經以行動表現出來,比起許家後宅,她更願意留在這裡。

不過想到這裡,許淙又問了一句,“或者您想去青州嗎?母親也提議要接您過去,至於我爹,他……”

許淙皺眉,“他……”

他想說以渣爹那個性子,估計是無所謂的。畢竟後院多一個妾室對渣爹來說,恐怕還沒有衙門多一件煩心事重要。但這樣的話說出來,未免對常白芷本人太不尊重了,所以一時竟然說不出口。

但他不說,常白芷也是明白的。

於是她沙啞著聲音道:“……好孩子,難為你想著姨娘,不過我當年也說了,在這兒挺好的,不想去彆的地方。”

“夫人當年走時,將莊子上的事都托給了我,所以現在我不但要教徒弟,給找上門來的人治病,還要管著莊子上這一攤子的事,青州就不去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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