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排正中的那個熟悉身影的時候,許淙心情複雜。因為他沒有想到自己前陣子才見過麵的朋友,居然是備受陛下寵愛的湘王殿下。
好在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科舉生涯,他雖然做不到雲閣老和許明成那般喜怒不形於色,但也很好地收斂住了自己的表情,沒有讓人看出異樣來。
相比之下,傅申的臉就生動多了。
他好像是不知道今天來的是許淙,所以看到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上課的過程中也有些神不在焉。
一節課上完,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宮的許淙被人攔了下來,那人白麵無須,是之前在傅申身邊見過的一個中年男子。
他笑眯眯地道:“許大人,湘王殿下有請。”
許淙猶豫了一下,然後跟著他過去了。等見到在亭內坐著的傅申後,許淙先行了一禮。
“下官見過湘……”
但不等他說完,傅申就擺手,“免禮免禮。”
然後等許淙抬頭,傅申便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兩個人相對無言起來。最後還是傅申支支吾吾道:“那,那什麼,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啊。”
“是五哥說我們在外麵的時候,要低調!”
許淙看著他的樣子,頓時哭笑不得。
說實話他發現傅申是湘王,其實並沒有生氣,隻是覺得很驚訝,這感覺就像是傳說裡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一樣。
至於被隱瞞,欺騙等負麵情緒,更是沒有在腦海中停留太久。
因為換做他是湘王,也會這樣做的。
以前在恭州或者青州的時候,他出門就不喜歡說他爹是青州知府許明成,帶入到湘王,估計出門玩的時候也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皇子的。微服私訪能省下很多事情,而且還能避開危險。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和傅申那是君子之交,平時聊天或者通信,說得最多的還是畫冊的內容。沒有涉及到金錢、利益、權勢等等,所以對許淙而言,傅申是不是湘王並沒有太大影響。
想到這裡,他不免好奇問道:“殿下,那昌平侯府是怎麼回事呢?”
他可沒有忘記,在第一次跟傅申見麵的時候,他就自稱是昌平侯府的小公子。而昌平侯府據許明成所說,那是非常低調,近些年沒什麼消息傳出的一座府邸。
既然已經被許淙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傅申也沒有隱瞞,解釋道:“昌平侯的夫人是母後的遠房親戚,不過他們家的人常年不在京城,認識他們的人也很少,這法子還是五哥教我的呢。”
五哥……
許淙恍然,湘王的五哥,那就應該是太子了吧,畢竟太子行五。
想到太子這個人,許淙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之前自家告訴雲閣老,然後雲閣老又告訴了陛下的那件事。
他頓時就猶豫起來。
之前他並不認識太子,所以能夠理智地判斷。但現在發現太子居然是傅申的親哥哥,那到底要不要告訴傅申呢?
不過仔細想了一下後,他還是決定不說。
因為上次雲閣老將事情轉告給了陛下之後,從後續的許明成升官,以及老師那邊透露的消息來看,太子也是知道了的。
既然最重要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那麼就沒必要再讓傅申轉述,畢竟陛下和太子都是傅申最親近的人,比自己更了解他。如果他們覺得應該讓傅申知道,那自然會告訴他,如果他不知道,那很顯然就是可以不知道,既然是這樣,那自己就不能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不過太子的事不能說,但另外一件事卻是要說的。
得告訴傅申他是三水居士!
之前不告訴他,那是擔心泄露出去之後,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如今已經知道了傅申就是湘王,再隱瞞下去的話就對自己不利了。
所以許淙定了定神,道:“下官也有一件事要告訴殿下。”
傅申好奇,“什麼事啊?”
許淙左右看了看,見除了自己和傅申之外,就隻有那位引路的男子站在一邊,於是便開口了,“其實,我就是三水居士。”
“因為《竹精傳記》畫的是精怪、修士等人的故事,當年為了不影響到我科舉,所以家父就建議我另外取一個彆號。因為這件事隻有我的家人們和祥雲書坊東家知道,所以之前並沒有告訴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聽著聽著,傅申呆住了。
許淙……
是‘三水居士’???
《竹精傳記》是他畫的,《銀竹篇》也是他畫的?!
“你,你你你,你是三水居士?!”傅申驚訝得直接站了起來,盯著許淙左看右看,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居然是三水居士!”
他細數自己從小到大看到的畫冊,越數越驚訝,“所以《科舉記》是你畫的,《竹精傳記》是你畫的,《銀竹篇》也是你畫的咯?”
傅申這個王爺都站了起來,許淙自然也不好坐下,他同樣也站了起來道:“不錯,都是我畫的,因為是一邊讀書一邊畫,所以難免就慢了些。”
聽到許淙親口承認,但傅申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喃喃道:“……怪不得它們一年都隻出一兩本,原來都是你畫的。”
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完全是他沒有想到的結果!
雖然傅申從小到大,總是嚷嚷著說要把‘三水居士’綁到京城來,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天天畫、日日畫,但從沒有真的將人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