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時神色凝重。“你們走樓梯下樓吧,電梯裡有鬼,整棟樓的鄰居都知道。”
“是厲鬼嗎?”
“不是,不過很纏人,你們最好走樓梯。”
南梔繼續旁擊側敲:“鬼生前是不是住這棟樓?不然她為什麼在樓裡呢?”
白栩桐猶豫數秒,小心翼翼地看向緊閉的家門,低聲說:“之前三樓有個老奶奶去世,她生前天天穿老布鞋。如果你們在樓裡看見藏青色的老布鞋,一定要繞路走,否則會一直跟著你們。”
“啊……”南梔驚訝不已。“她是橫死的嗎?不然不該逗留呀。”
“在家猝死的。鄰居都知道老奶奶平常喜歡欺負她的兒媳婦,有一次,我遇到她的兒媳婦買菜回來,她恰好下樓散步,一看見兒媳婦買的蔬菜,二話不說拆開袋子檢查,在鄰居麵前把不好的菜心扔在地上。她去世了,大家更害怕她。”
南梔和喬園驚得說不出話。
白栩桐自顧自感歎:“真不明白她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她不愛自己的家人,兒媳婦不喜歡她,她不該留下。”
離開白栩桐家,樓道似乎彌漫陰冷的氣息。
白家緊閉深灰色的鐵門,樓梯間昏暗靜謐。
樓外,依舊陽光明媚。
“梔子?”喬園疑惑她為何駐足。
“等我一會。”
南梔朝著小區大門旁的門衛室去,裝出害怕的模樣。“保安大哥,你們有沒有在樓裡見過一雙老布鞋?”
門衛室內的兩個保安神色大變。
要是彆人來問,他們絕對罵罵咧咧,但對方是瑟瑟發抖的軟妹子,他們悶著聲問:“妹子,你說什麼呢?”
“我們去同學家補習,上樓的時候看見一雙老布鞋放在電梯裡。同學說那是鬼,讓我繞路走。保安大哥,我們接下來要經常到同學家補習,你們說說老布鞋的事,好讓我心裡有底。”
兩個保安犯難。
這時,喬園也緊張兮兮注視。
他們受不了軟妹子的懇求目光。
“行吧,你們彆到處說就好。上個月有個老人家在家裡猝死,生前就喜歡穿藏青色的老布鞋。她可難相處咧,天天嫌棄兒媳婦,經常跟兒子吵架。”
“對啊,這裡的住戶幾乎都聽過老人家罵人。不過她的兒媳婦也不是東西,老人家關節炎發作的時候要拄拐杖,她的兒媳婦啊,嫌她走得慢,落下老人家在路上,自己回家。”
“沒錯,還有一次,她們吵架,她的兒媳婦把她關在門外,她在小區的涼亭坐。等到天黑,她的兒子回家才能進門,真不是東西啊!老人家去世,她最高興了吧。”
“唉,害老人家去世前瘋瘋癲癲,老說什麼被詛咒纏上,臉色也差。妹子,你們沒事就少來,儘量在學校補習吧。”
兩人走出小區,前往梁叔停車的地方。
“梔子,保安大哥的話是真的嗎?”喬園還沒從震驚中恢複。
“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對阿桐的事更糊塗了……”
南梔凝視掉落在地麵的硬幣出神,把它撿起來。
陽光下,硬幣閃閃發亮。
她把硬幣翻來覆去。“一麵是數字,一麵是圖案,這是不同的兩麵。”
中午十一點半,清瘦的中年女人準時回到家。
“媽媽。”白栩桐如常過來幫媽媽提蔬菜和手提包。“米飯已經煮熟了。”
“很好。媽媽現在做菜,你做好作業了嗎?”
“差不多。”
“繼續做。不能馬虎,字要寫端正,審題要仔細。”
“知道。”
中年女人換上拖鞋到廚房,一絲不苟地清洗通心菜,盛水加熱,準備把豬大骨焯水熬湯。
白栩桐安靜地在臥室做作業。
篤,篤,篤。
廚房傳出砍雞塊的聲音,他習以為常,心無旁騖地做題。
砧板沾有碎骨和血水,寬大的菜刀砍開雞腿。
半個巴掌大的小紙人悄然潛入廚房,手起刀落的倒影把它籠罩。
咕嚕嚕。
水燒開,她毫不猶豫地倒進血淋淋的豬大骨。
漸漸地,濃湯的香味滿屋飄蕩,與燒菜的香味交織。
宛如母子倆的羈絆,剪不斷。
中年女人從主臥回廚房,擰開藥瓶,在菜肴和濃湯中下藥。
“阿桐,吃飯了。”
白栩桐應聲走出臥室,坐在飯桌旁。“媽媽吃飯。”
“嗯,吃飯。”
他正要夾雞塊,迎來嚴厲的目光,他連忙改夾空心菜。
夾的第一道菜必須是青菜,有助消化,便於清理腸道。
白栩桐送空心菜進嘴裡。
對麵的中年女人露出滿意的微笑。
“阿桐,今天家裡是不是來了客人?”她突然問。
白栩桐停住咀嚼。
“你知道媽媽不喜歡有客人!”
“對不起,媽媽……”
“不但來了客人,還惹來這種東西!”
她話音剛落,無形的箭刺中某個東西。
她沉著臉到主臥,拎回來一個胸口破洞的小紙人。
白栩桐握筷子的手發抖。
“……是治療心律失常的藥,長期服用會出現惡心、嘔吐等腸胃症狀。他胃不好,應該是藥物造成。他媽媽是護士,隻要精準控製藥量,不會致死。”坐在浴缸裡的許青庭為他們解答。
“媽媽為什麼給兒子下藥?媽媽不都希望孩子健康成長嗎?”
許青庭想起一個病例。“媽媽的控製欲強,會操控孩子的方方麵麵。如果她要操控孩子的健康,那她已經病入膏肓。因為病人體弱,會加倍依賴看護人。”
“變態!”南梔毛骨悚然。“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品,她沒權這樣對待兒子!”
“我們也沒權批判。”許青庭悵然輕歎。
斜靠浴室門口的張零,為病態的人心揚起冷笑。
“糟了!”喬園忽而驚呼:“我的紙人被發現了!它被毀了,看不到他們的情況。怎麼辦?白栩桐會不會有危險?”
“冷靜,母親不至於殺害孩子。”
乾彆的就不一定,許青庭暗道。
到了晚上,南梔的□□圖標閃爍好友的頭像。
[桐]:救
他發來的隻有一個字。
喬園嚴肅地注視聊天界麵。“他向我們求救,而不是報警。”
“可能是他媽媽冒充他發來。”南梔理智先行。“既然對方發出邀請,我們去會一會——順便喊上收容人員一起去。”
傻子才單刀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