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單元有彆的小組占領, 南梔和陶桃到二樓的單元。
這裡遍布灰塵,飯桌上的水果變成黑色的水果乾。南梔瞥見爬過蟲子,頓時頭皮發麻, 身軀繃直。
“找鏡子, 彆逗留。”
“哦哦。”
兩人首先想到衛生間有鏡子,結伴尋找衛生間。
南梔的前腳剛邁進衛生間, 餘光處閃過一道黑影。
她猛然回頭。
大廳空無一人。
“梔子?”
聽見陶桃的呼喚,她轉頭對上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眶。
眼眶內隻有暗紅的肉糜。
不寒而栗的她忘了呼吸,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依然鑽進她的鼻子。
仿佛有濕透的毛巾包裹她全身,刺骨寒意凍麻四肢。
“梔子?”
南梔一回神,沒眼珠的臉變回陶桃的臉。
“怎麼了?彆嚇我。”陶桃察覺她的眼神像碰見可怕的事,心裡發毛。
“沒……我們檢查鏡子吧。”
哪知她們麵向鏡子之際, 南梔臉色慘白。
鏡中的陶桃胸口不斷流血,染紅運動上衣的胸口。而流血的部位,呈現一個深深的血洞。
偏偏,陶桃對鏡中的異樣毫無察覺,仔細地盯著鏡中的自己看。
豆子大的冷汗劃下南梔的耳畔,呼吸的頻率變得微小謹慎。
她咽口水舒緩乾澀的喉嚨, 斜睨身旁的陶桃。
鏡外的陶桃完好無損, 沒有流血, 沒有深深的傷口。
“陶桃,你說過你的心臟不舒服是嗎?”
突如其來的提問,使陶桃忐忑並遲疑地點頭。
“你彆動, 我看看。”
聞言, 陶桃站直不動。
但見南梔湊近鏡子看她的倒影。
“梔——”
“噓!”
陶桃立馬抿嘴噤聲。
南梔往倒影的血洞靠近,目不轉睛地盯著黑乎乎的血洞內。
因為看不清,她啟動手機的電筒燈照明。
白光乍現, 血洞內閃過異物。
南梔硬著頭皮對準血洞打光。
條形的異物呈現眼前。
灰白。
一節一節。
是手指。
電筒燈忽而被南梔熄滅,濃稠的黑暗重新吞沒衛生間。
果然,親身經曆才體會到原文描寫的恐怖氛圍。
這部分劇情講述大部分考生的身體出現異樣,隨著時間接近考試結束,身體越難受,並發現鬼魂依附體內。
此刻,鏡中的南梔沒了眼珠,眼眶留下兩個大大的血窟窿。
同時,她感到視野模糊,近視似的。
南梔拔掉生鏽的水龍頭,狠狠地砸破鏡子。
蜘蛛網般的裂紋籠罩鏡子,四分五裂的碎片呈現她們的多個倒影。
許多沒了眼珠和胸口流血的倒影。
“啊!我流血了!”陶桃盯著鏡中的倒影尖叫。
“你也看見了?”南梔意識到契機來臨,忙叮囑:“仔細聽著,我們一起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一直想著要拿回屬於自己的器官、要逃出去。無論你等會看見什麼,都得惦記這事和記得找鏡子!”
“啊?哦……”驚魂未定的陶桃愣愣回應。
南梔不願意眼睛逐漸失明,帶著強烈的求生執念盯鏡子。
轉瞬之間,眼前是明亮卻模糊的辦公室,像是眼睛戴上一副毛玻璃眼鏡,她看不清坐在對麵的白大褂的容貌。
“……林小姐,你的腎功能檢測報告已經出來,我們會安排你做手術。”
南梔的淚水不自覺流下,嘴不受控製地翕動:“麻煩你了院長,我真的很需要這一筆錢。”
“放心,我們會安排好的。”
眨眼的一息,亮堂的白色燈光使南梔的眼睛不適應,眯起來。
兩道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
他們依稀戴著口罩和頭套,身穿青色的防護服。
南梔大吃一驚,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她正仰臥。
這兒是手術室!
一塊布遮蓋她的臉,隻留一雙眼睛露出來。
“院長,我們不是做割腎的手術嗎?”
悶悶的聲音來自上方:“你的血肌酐和尿素氮水平有點高,腎功能不符合買家的要求,我們已經為你找到另一個合適的買家。”
南梔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麼,除了恐懼,不屬於她的憤怒油然而生。
“你們騙我!我隻賣腎不賣其他器官!快放我出去!”
然而,上方的兩道人影無動於衷。一個舉起注射器,另一個拿起小巧的手術刀。
寒閃閃的刀刃令南梔膽寒,想方設法活動身體。
“沒事的,沒了眼角膜你一樣能生活。”
“不!院長,求你放我走。我隻想得到一筆錢給哥哥結婚,我不想沒了眼睛!求求你!”
“賣眼角膜的錢雖然比賣腎的少,但足夠你哥娶媳婦。這樣吧,你做完手術後,我送你一根拐杖,不會耽誤你以後嫁人。”
“不!我隻賣腎!放我出去!救命啊!!!”
鋒利的刀刃逼近南梔的眼睛,恐懼如同死神的手,用力地攥緊她的心臟。
收縮的心血管使她喘不上氣。
手術刀越來越近。
她能看清楚刀刃的細微紋路。
不行,一刀割下來她就完了。
身體使不上力,幸好手指還有點知覺。
她清醒的大腦瘋狂地發出指令,傳遞若有若無的生物電流刺激手指。
森寒的刀刃離眼前剩下一厘米。
十指勉力抓握,扯掉蓋身上的無菌布。
手術刀為之一頓。
南梔頭暈想吐,但生死攸關,她不顧一切地攀緊手術台的邊沿,吃力翻身滾下手術台。
手背輕微刺痛——輸液的吊針斷了,她無暇顧及。
鏡子……
鏡子在哪。
她必須找到鏡子。
然而手術室哪有鏡子,四周全是冷冰冰又簡陋的醫療器械。
麻醉的效果使南梔頭暈眼花,模糊地看見兩個白衣惡魔抓來。
偏偏這時,腦裡響起另一把女聲:“不能跑,哥哥需要這筆錢結婚。”
閉嘴。
“或許我瞎了,就不用賣去隔壁村嫁人。”
閉嘴!
“爸媽很期待這筆錢,我要回到台上去。”
閉嘴!!
南梔的身體不受控,顫顫巍巍地攀緊手術台站起來,想回到手術台上。
刺鼻劣質的消毒藥水,刺激她麻痹的神經蘇醒。
她保持自己的理智,咬緊牙,掀翻鋪手術台的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