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悅懂了,城門上的觀魔鏡從前能直接辨彆魔種,爾後二話不說一道法力劈過去,道行不高的魔人甚至會被當場劈死。
可這麼些年過去,觀魔鏡還是以前的觀魔鏡,魔人的手段卻在不斷升級。有很多時候觀魔鏡隻起個警示作用,無法具體分辨。
“沒事的曲先生。”君舒指了下銅鏡,“預警之後全扣下來,一個個分開照,終究還是逃不過。”
同樣在旁看熱鬨的一位修道者搖搖頭:“小兄弟,此次不簡單,觀魔鏡示警過後像是壞掉了,已經一個個單獨照過,沒有動靜。讓他們集體再通過一次,也沒動靜。所以隻能拿降魔鞭抽一抽,哎,就怕沒把魔人抽出來,凡人被抽成重傷,故而一直僵持著。”
君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對曲悅道:“咱們走吧。”
曲悅倒是微微一個愣神,身為國君他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太正常吧。
她試探著問:“不幫著看一看?”
君舒淡淡道:“城主會處理的。”
他這幅漠然的態度,令曲悅覺得他是刻意做給彆人看的。
自從他們離開王都,就有人一直尾隨。
曲悅起初並不在意,畢竟君主外出,有人尾隨著保護是非常正常的程序。
如今看來是保護還是監視很難說。
曲悅背著手朝人群走:“我還不曾見過天魔火魔人。”
一邊走,一邊稍稍側耳,略放一些耳識。
周圍各種複雜的聲音湧入,她將範圍固定在被圍起來的人群裡。男女老少都有,三三兩兩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走到兵士的包圍圈後,她被攔了下來:“裡麵有魔人,退後!”
曲悅老實停下來,一伸手祭出琵琶,小指勾在弦上,拉弓一般拉出一個微彎的弧度。
“嗖!”
當她鬆手那一刻,弦波射出一道光刃,在空氣中拉出一道火紅烈光。
那光似正午驕陽,刺的場中眾人紛紛閉目。
等再睜開時,場中瞬時一陣驚叫!
隻見一位正被兒子攙扶著的老嫗隻剩下身子,血淋淋的腦袋滾出一丈遠。
兵士驚愕過後,紛紛轉身以手中降魔鞭抽向曲悅,駭然道:“她才是魔人!”
“退下!”君舒人未動,背後劍匣一陣嗡鳴,三道劍光飛出,劈裡啪啦環繞在曲悅周身。
兵士們的鞭子非但沒有打在曲悅身上,反被劍氣絞斷大半。
“啊!”
背後又是一疊尖叫。
兵士們回頭,手中剩下的半截鞭子險些嚇掉。
那被砍了頭的老嫗,身體竟然迅速乾癟,宛如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整張人皮脫落在地。
眾人驚悚的目光中,曲悅走上前,彎腰提起那塊兒沾著血的人皮,“啪嗒”,自人皮裡滾出一個木製的小人。
“偃術?”曲悅的目光微微透出些冷意,“怪不得觀魔鏡窺探不出來。”
偃術是一種操控機關的法術,本身算是正道,但這位偃師竟剝了人皮來給木偶做衣裳,儼然已成一門邪術。
曲悅將那塊兒木頭塞進了儲物鐲裡,回去謝過君舒剛才出手相助:“走吧。”
君舒從驚駭中回神,控劍升空,帶著曲悅繼續南行。
行了十數裡後,他忍不住問:“先生是如何判斷的?”
“用耳朵聽出來的,那老嫗的血液流動速度與人族不同。”曲悅將木偶取出來,拿在手裡反複的看,很感興趣的模樣。
……
日暮時分,兩人最終抵達了邊境盤龍海。
曲悅尋思著該怎樣找到幻波,要不要和海裡的魚類溝通溝通,讓魚類去給幻波報個信,說自己在海岸上等他。
可她才將耳識放出去,竟聽見附近海域有“人”的聲音。
曲悅指著東北方,示意君舒禦劍渡海。
君舒放出神識一瞧,不遠處一座小小的海島上竟圍著密密麻麻的蝦蟹蚌精。
鉗子裡還夾著夜明珠在有節奏的左右揮舞。
再飛近一些,君舒聽見有“人”吟詩——
風滿雲盈
我是九重天上孤傲的星
孤帆月影
我是滄海裡看透塵世的冰
啊
詩人幻波是我
莫要迷戀我
也莫要問我是誰
我不過是天與海之外一抹清冷背影
是人與妖之間的第三種類型
幻波正陶醉在一眾蝦兵蟹將奉承的眼神兒裡,突聽頭頂上曲悅好奇著問:“人與妖之間的第三種類型?你是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