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悅出門之前,先解決住處問題,從客舍搬到了浮空島上。
覆霜學院是個多層空間,底座呈八角形,是學院弟子的地盤。
在距離地麵八十丈至一百二十丈之間的位置,遍布著近百個浮空島,住著各位師尊。
浮空島再往上,則是居於學院正中、一枝獨秀的天上城。
居不屈分給曲悅的浮空島位於西北角,已經荒廢許多年了,據說以前住過一個超出上三品步入渡劫期的劍道大佬,莫名其妙突然失蹤,懷疑是合道失敗遁入了歸虛。
這座島為他保留千年,隨著他本人設下的門禁徹底消失,學院將遺物收好以後,又為他保留數百年至今。
曲悅住進去時,島上的屋舍已是煥然一新,找不到任何那位前輩留下的一絲痕跡。
屋舍有著主院和偏院,她帶著江善唯住在主院,將逐東流安頓在偏院。
逐東流來的時候除了背上的劍,隻提個小包袱,裡頭裝著兩件替換衣裳。
在覆霜國,儲物法器是很昂貴的,貴族才用的起儲物戒,尋常人能有個儲物袋已經很不錯了。
故而,當曲悅從鐲子裡取出個戒子送給他時,他猶豫許久才雙手接過:“多謝先生。”
曲悅問:“你就這麼點兒東西?”
逐東流道:“劍修隻需一柄劍,旁的都是身外物。”
曲悅點點頭,看他將戒子帶在手指上,眼神時不時瞄過去,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欣喜的很,卻非要強迫自己裝作不在乎的模樣,不由微微抿了抿唇。
少年老成,但總歸是少年。
曲悅安頓好他,從偏院裡走出來,忽有琴音飄進耳朵裡,流轉舒緩,似是海棠春睡醒,帶著幾分醉意朦朧。
彈琴之人造詣極高,曲悅聽的癡醉,但琴音中突然響起雲劍萍的聲音。
“小姨,您說那個女人安的到底什麼心,先前一直拉踩著您,現在還住來了您附近!”
曲悅這才知道,西北角挨著的兩個島,另一個島上竟住著妲媞。
想來居掌院是覺得他們兩人都是女子,住的近方便些?
曲悅捏捏眉心,有點兒頭疼。
她自幼不曾見過母親,十歲前都在罩子裡,家裡來來去去全是些大老爺們,如何與女子相處是她的短板。
“掌院和君執叔叔是被迷了心竅吧,看不出這女人是個騙子,根本沒什麼本事,隻會故弄玄虛去凸顯自己特立獨行!”
“挑來挑去,挑了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魔火後代,還一副世人皆醉她獨醒的嘴臉!”
雲劍萍的聲音中氣十足,兩島相距幾十丈遠,依然聽的清楚,擺明著就是說給曲悅聽的。
江善唯正在收拾自己的小窩,聞言氣衝衝的跑出來,擼袖子準備罵回去。他長這麼大從未與人紅過臉,獨獨這個雲劍萍特彆討厭。
曲悅好笑著勸阻他:“行了,你沒經驗,罵不過她,待會兒更要氣了。”
江善唯尷尬,鼓動著曲悅:“那師姐你快罵回去!”
曲悅擺擺手:“我也不行,而且沒必要與她一般見識。”
“不行。”江善唯從沒受過這氣,“實在太聒噪了,聽著心煩。”
“這倒是。”曲悅摸了摸下巴,麵朝那座島鞠了一禮,催動丹田真氣,以法力將聲音傳過去,“妲媞前輩,您的琴下有一片花瓣很是調皮。”
……
附近島上。
妲媞聽罷曲悅的話,琴音戛然而止。她將碧玉台上的古琴抬起來,看到古琴一處墊腳,壓到了一片桃花瓣。
雲劍萍怒目:“她偷窺咱們?”
妲媞將那片花瓣拾起來,擱在手心裡:“你當島上的禁製是鬨著玩的?”
雲劍萍一訥:“那她……”
妲媞輕輕笑道:“她聽出來的,區區一片花瓣也可以影響音準,但這點細微差彆,連我這個撫琴之人都不曾聽出來。”
雲劍萍瞪大了眼睛,旋即皺眉:“她在挑釁您!”
“不,她是讓你閉嘴。”妲媞朝手心吹了口氣,桃花瓣悠悠飄飛,“你吵著她聽曲子了。”
雲劍萍的臉色驟然黑沉,嘴唇掀動半響,最終還是沉默了。
*
安頓好以後,曲悅離開覆霜學院,去往邊境幻波所在的盤龍海域。
她把江善唯留在了學院裡,因為平民沒有資格禦寶飛行,她去求居掌院派個十二姓貴族送她前去。
萬萬沒想到,被派來的“轎夫”竟是君舒。
君舒將劍伸長幾倍,站在前端控劍,轉身微微欠身:“曲先生,請。”
曲悅去往劍的尾端坐下:“多謝。”
不太清楚怎樣稱呼這位覆霜君主,索性不稱呼了。
君舒控劍升高,穿破學院穹頂屏障,在萬丈高空上停頓了下,以劍氣在兩人外圍凝結出一層透明的保護罩,隨後按照曲悅“全速前進”的指示朝著南麵邊境飛馳而去。
曲悅從盤龍海來時騎鹿走了十來天,飛行隻需要三天。
白天在天上沒下來過,傍晚時便去附近的城裡休息。
第三日準備出城時,卻見城門半邊封鎖,隻準出不準進。
曲悅狐疑著走出城門,瞧見門外五六十個百姓被守城兵士們團團圍住。
那些百姓手無寸鐵,統統是些普通人,但兵士們手中拿著的卻是閃著金光的降魔鞭。
“這是出什麼事情了?”曲悅停下步子,看向君執。
“應是他們排隊進城時觀魔鏡發出了預警,說明他們中有魔人存在。”君舒回頭看一眼城門樓上懸掛的銅鏡,“現在魔人越來越狡猾,層出不窮的新手段,然後前來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