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不是年少無知害了她, 是年少無知看的那些言情和偶像劇害了她。
原本曲悅每天忙著修煉, 很少看那些, 被選中前往十九洲調查九荒以後,她心裡沒底,就有師姐贈送她一堆“資料”提升演技,其中甚至還有三級片和霓虹國愛情動作片。
大概是那位師姐的個人偏好,給她的和劇,女主一個比一個作精。曲悅讀書少,真記住了這些,以為霸總們就好這口, 霸道山大王也該一樣。
先扮作瞎子小可憐, 說自己是個孤兒, 自小被賣進樂坊,沒有名字,“六娘”也是坊主給起的,令九荒感同身受。
等混熟之後, 就開始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要星星要月亮, 覺得自己越作越能與他套近乎。
九荒原先並不是這樣,整天做手工,玩雕刻, 三五天都不見得說一句話的自閉邪修, 硬生生被她給“作”成了這樣。
在九荒被抓進天羅塔後, 曲悅從十九洲界回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過日子了,吃口魚都會被刺卡到喉嚨。用了整整半年時間,才慢慢緩過來。
在曲悅的認知裡,不管九荒有多罪大惡極,待她是不是像他養的那些小幼崽,並非真的愛,除了父親和哥哥們,他是這世上唯一無條件寵著她、為她拚過命的男人。
不然,當消靈箭紮進他心窩,他發現她不是個瞎子時,看她的那一眼,不會成為她的心魔劫。
想到這裡,曲悅原本“好丟臉”的情緒慢慢消失,愧疚感又攀上心頭,伸手去摸索他的手臂:“彆挑了,我不想吃了。”
九荒習慣她的說風就是雨:“那想吃什麼?”
曲悅搖搖頭:“不吃了,這裡有房間沒,我困了。”
“好。”九荒淨淨手,抱她起來。走到櫃台前,看了掌櫃一眼,又看向二樓的房間。
先敬羅衣後敬人這句話,在修道者遍地的九國城市內是不存在的,掌櫃也是個練家子,看九荒就知道不是個善茬,親自在前引路。
曲悅傳音給君執:“前輩,今夜麻煩您調查一下牧星忱的蹤跡。”
君執道:“會的。”
曲悅:“咱們隨時保持聯係。”
君執應了聲是。
等房間門關上,雲劍萍瞪大了眼睛先八卦起來:“殿下,先生和這人什麼關係?”
君舒也道:“瞧著很不一般。”
連夏孤仞也忍不住好奇心:“甚至住同一間房?”
君執提醒他們:“今日之事最好忘掉,往後不要在先生麵前表現出來,不然的話……”
三人看著他。
君執慢條斯理的提起壺,幫他們都滿上杯:“曲先生瞧著好說話,卻並非多大度的個性。想一想胖成球還劈叉的皮皮,相信我,你們隻會更慘。”
三人立刻噤聲,雙手捧杯,低頭喝茶。
君執滿意點頭,又問:“你們在找逐東流?”
君舒道:“是啊,我們擺脫那些雪靈雕的時候,越好在山脊道彙合,但沒見他來。”
君執頗為不解:“此地與山脊道背道而馳。”
“是這樣的。”夏孤仞從腰間取出一個玉牌,“我們原本怕再走散,留在山脊道等他,可我們身上的同氣連枝牌突然亮了。”
同氣連枝牌造價不菲,學院精英弟子才有,無論身在何處,隻要打碎這個玉牌,方圓三千裡內持有玉牌的其他弟子就能感應到。
根據覆霜學院的門規,收到信號者必須前往。
君舒有點兒頭疼的模樣:“不過,逐師弟不該有同氣連枝牌才對啊。”
雲劍萍撇嘴:“他都進劍閣取劍了,同時領了牌子有什麼奇怪。”
夏孤仞點頭:“即使不是逐師弟,也必是咱們的同門,總得來看看,但我們追蹤到這裡之後,感應就中斷了。”
“給我。”君執尋思著或許與天魔教有關係,朝他們三人伸出手。
三人連忙將自己的牌子遞過去。
君執將三個玉牌撂在手心裡,閉上眼睛,似在感應。
“走。”一刻鐘後,君執拿起玉牌起身,往外走去。
君舒第一個跟上。
夏孤仞提劍起身,朝二樓看去,遲疑道:“咱們不管先生了?”
雲劍萍將他拽走:“先生用的著咱們來管?你也太把咱們當回事了。”
*
二樓房間裡。
九荒將曲悅放去床上之後,自己在屋中央席地而坐,從鐲子裡抽出棺材,攥起刻刀接著雕花。
指尖纏繞著一簇黑霧,用來消音。
曲悅翻了個身,枕著手臂看向他:“韭黃,往後在外頭,你不要再喂我吃飯了。”
九荒手一頓:“為何?”
曲悅道:“旁人會笑話你。”
“我又不在乎。”九荒鬆口氣,忽地眉一蹙,“是方才的幾個小劍修惹你不開心了?”
曲悅板起臉:“怎麼,你要去拔了他們的舌頭?”
九荒將臉躲在棺材後麵:“不會。”
她再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沒一刻鐘,又翻回來:“韭黃,我問你個事兒。”
九荒轉頭看她:“恩?”
曲悅猶豫:“倘若有一天,你發現我有些事情騙了你……”
九荒問:“何事?”
曲悅想了想:“比如我吃西瓜從來不吐籽,就是故意折騰你。而且我走路很穩,根本不會平地摔。我還很有心機,我……”
九荒等著她繼續說,等了半響確定沒有下文了,才邊點頭邊“哦”了一聲,“你開心就好”,繼續雕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