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悅從側邊移去最後麵,她修為最低,這裡是個好位置。
九荒一直注視著她,見狀向後退了幾步,站去她身後,小聲喊她:“六娘。”
曲悅:“恩?”
九荒道:“沒事。”
曲悅狐疑的回頭看他一眼:“怎麼了?”
九荒搖搖頭:“就想喊喊你。”
曲悅問:“韭黃,你覺著這一戰咱們有沒有勝算?”
“這個不好說,你大哥不曾出過手,我不知他的深淺,判斷不出來。”九荒朝唐淨的方向望了一眼,“但裡頭那位渡劫期非常厲害,他能夠以神識力攻擊,神識力不蘊含五行屬性,無法被我的功法轉化吸收,我想,我應該是打不過他的。”
曲悅點了點頭,唐家老祖這門神識化物的神通,的確克製九荒。
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九荒於心不忍,安慰她道:“六娘莫要怕,真打不過的話,我就使壞。”
“使壞?”曲悅不解其意,九荒雖是邪修,但在與人打架這檔子事兒上,從來都是憑實力,沒見他使用過任何損招,“你還會使壞?你能使什麼壞?”
“就是……”九荒結結巴巴,實在說不出口。
就是抱著六娘,腦子裡使勁兒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竭儘所能的使自己興奮起來。
即使無法吸收轉化神識力,單憑一身暴漲的劇毒,他與唐家老祖也有了一拚之力。
贏不過也可以牽製住唐家老祖,再加上曲唐和曲宋,贏麵將有一半,另一半則看機緣了。
可他哪裡敢告訴曲悅這個使壞的辦法,若被她知道了,憑她的聰慧,一定會想起從前他被強敵打了以後,逃回來,假裝重傷不治倒在她懷裡的意圖。
一定會脫了鞋子揍他的。
九荒咽了咽口水,決定先看一看情況再說。
曲悅瞧見他臉頰浮起一抹紅暈,愈發好奇起來,連連打量了他好幾眼。
他倆在後排密語聊天,曲唐已經準備動手了。
“前輩,那晚輩便以家學,來向您討說法了。”
曲唐先禮後兵,微微躬身行了個禮。禦風而起,雙臂一抬,左右兩側以及背麵,各出現一套編鐘,鐘有數百,蟠龍鐘架,玄武鐘座,青銅鏽色,氣勢恢宏。
連九荒瞧見也誇讚:“氣派。”
曲悅自豪的介紹:“大哥是我們曲家長子,父親便親手做了這套編鐘送他,材料難得,三千界內獨一無二。”
九荒默默說了一句:“原來六娘家裡這麼……”
“恩?”曲悅沒有聽清。
“沒事。”九荒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麼。
唐淨多年不曾與人動手,稱讚了一句:“是個好寶物,你爹是個人物,但你還差得遠。”
“起!”他喝一聲。
旋即,萬物儘皆淹沒在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之中。
周圍數百詭異石像,突然睜眼活了過來,哢哢扭動的身軀。
石像們大小不一,小的宛如黃狗,大的則似廟內天王。
或靈巧,或巨力,交錯著組成一個法陣,將他們圍困在中間,凶神惡煞:“殺!”
石像陣困不住曲唐,隨他手勢,編鐘被內力敲打,微微晃動,厚重的鐘音在山間回蕩,攻擊的並非石像,而是唐家老祖所在的神識橋。
曲宋則單手撥弦,指法利落,阻隔那些石像對曲唐的攻擊,兩人看似各打各的,所奏的曲子也不同,但鐘聲與琴音之間,存在著共鳴。
隨後曲明才從意識海裡召喚出自己的骨笛,跟上他們的節奏。
曲清閉目聽了很久,似劍長的玉簫憑空浮現,被他攥在手中,當做利劍一般攻向石像。
因身法極快,玉簫被疾風灌入,發出嗚咽的聲音,每一次擊在石像上,都是跟隨著曲唐的鐘響。
曲悅也找準了節奏,利索的撥弦。
刹那間,山穀內音波蕩蕩,鳥雀驚飛。
唯獨九荒站著不動,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些石像的竅門,一巴掌拍碎一個不成問題。
可他猶猶豫豫,動彈不得。
自己穿的如此體麵,該用什麼樣的姿勢跳出去?
自己的招式向來大開大合,會不會將新衣裳扯破了?
瞧瞧人家曲家兄弟又是琴又是簫,自己用巴掌去拍石像,是不是不太雅觀?
難受。
這穿的不是法衣。
分明是貼了滿身昂貴的符籙,將他一身功法全給封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