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很久,老荒山君幾乎是咬著牙道:“我掉包孩子之事,是誰捅出來的?”
“是從那顆合道惡果身上……”調查階段,將葉承淞透露出去是打草驚蛇,依照規矩,曲悅是不能說的。
老荒山君道:“先不管這些,姑娘,我眼下必須擺脫這賤人,請你幫我個忙……”
曲悅不發一言。
“姑娘,你以為我準備做什麼?”
“晚輩不知,但……”
“你認為我真是個邪修?這賤人是除魔衛道?他抓我的確沒錯,但我違背的隻是祖訓,並非你認知裡的律法。”
曲悅試探著問:“您有天工血脈?”
老荒山君嚴肅道:“我是來自天人境的純血天工。”
曲悅微怔:“天人不是不能在凡人境久待?
老荒山君:“不能,所以我才帶著徒弟住在人跡罕至的荒山上。”
“至於五百年前抽魂之事的確是我乾的,我拿他們來給我徒弟做陪練也不錯。但我敢發誓,死在我手中之人,沒一個不該死。”
先不提其他,曲悅質問:“白羽族的小公主呢?”
老荒山君道:“那小姑娘年紀雖小,性格卻有些殘暴,當年老白羽王剛死,她生母隨後被王後處死,很快會輪到她。我抽她一魂帶走,是念在與老白羽王有點交情的份上,想救她一命,同時教她怎樣做人,她自己心中應該有數,如今跑出來指認我徒弟,她是恩將仇報。”
見曲悅不信的樣子,老荒山君氣呼呼:“我乃天人,豈有可能濫殺無辜?”
曲悅沉吟:“天人為何不能濫殺無辜?”
老荒山君無語:“殺一兩個也就罷了,殺如此之多,我肯定會化魔的,這隻天武賤人一刀便將我砍死了!”
曲悅默默在心中思量:“前輩,您和那位天武前輩說句話吧,晚輩需要確認一下您的身份。”
老荒山君:“他設置了隔音禁製,你豈能……”
曲悅:“晚輩聽的見。”
老荒山君微感詫異:“神通?”
曲悅嗯了一聲。
……
老荒山君斟酌片刻,喊道:“喂!”
宗權先前見他沉寂下來,自己繼續閉目打坐:“恩?”
老荒山君想了想,問道:“我若跟你回天人境,會被關多久?”
“你前科累累,不好說。”宗權搖了搖頭。
“該不會將我永世囚禁吧?”
“有可能。”
老荒山君哀嚎:“我們天工族一夫一妻,一生隻得一子,我尚未娶妻,我爹這是要絕後啊。”
宗權依舊閉著眼睛:“放心,你有特權的。”
老荒山君:“哦?”
宗權:“神殿監牢裡有同樣被永世囚禁的未婚女子,憑你的身份與容貌,她們應該很願意為你傳宗接代。”
“莫以為我不知道,監牢就隻有一個女人,你們天武族的。”
“我們族的女人怎麼了?”
“怎麼了?我就問一句,你們族的女人,你願意娶嗎?”
宗權遲疑片刻:“不願意。”又問,“莫非你是擔心此事,才寧願在水裡挨凍,也不隨我回家?”
“沒錯!”
宗權突然有些理解他了,寬慰一句:“放心,身為天工少主,你不可能被判處永世囚禁的。”
……
天工少主?
曲悅深深吸了口氣。
老荒山君不但是天人,還是天工族族長的兒子!
再從宗權的語氣中,他應該確實沒有作惡,難怪九荒的腦筋再糊塗,也能一直守住自己的底線。
老荒山君傳音:“怎麼樣啊姑娘,可願幫我?”
曲悅問:“不知晚輩該怎樣幫您脫困?”
老荒山君道:“其實我躲在水池裡是有原因的,我待的水池名叫冰玉池,是我族先祖們造出來的法寶,加上你界天羅塔,還有三個,一套共五神器……”
“晚輩知道。”
“你知道?那更好了。我告訴你,五神器之外有扇移動門,會在五神器隨機遊走。我縮在池子裡挨凍,正是在等待移動門,借此擺脫這賤人。”
曲悅的眼皮兒重重一跳。
“可惜我運氣不太好,苦熬了許多年,那扇門遲遲不來。現在我教你一套我們天工族秘不外傳的口訣,你去另外幾個神器裡找一找,將那扇門驅趕來……”
曲悅尷尬道:“前輩,其實並不是您運氣不好,那扇移動門幾百年前就被我父親定在天羅塔裡,早已不會四處遊走了。二十七年前,我出生那會兒,更是被我父親直接從塔裡提煉出來,塞進我本命琵琶裡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
許久。
老荒山君問:“你父親叫什麼?”
曲悅頭皮發麻:“曲春秋。”
旋即,老荒山君不知是被池水凍的、還是氣到磨牙,聲音瑟瑟顫抖:“我記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