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擠到嗓子眼裡的話又被曲悅給咽了回去, 這時候飛劍因為失去辛鷺的靈氣支撐而失控, 左右趔趄幾下之後開始下沉。
九荒及時將曲悅抱了起來,浮在高空中,微蹙的眉心透出幾分糾結。
忘記飛劍的事兒了,應該先將辛鷺撈上來的。
他這微微的色變, 令曲悅原本降下去的煩躁情緒又慢慢攀升起來, 抬眼瞧著他的下巴:“你在後悔沒拉她一把?”
九荒點頭:“恩。”
曲悅道:“現在拉她上來也不晚。”
九荒又搖搖頭:“他已經掉出視野, 我瞧不見他了,不過沒事, 他意識是清醒的,落地之前多掙紮掙紮, 可以幫助他通暢淤塞於經脈的真氣。”
曲悅神色平靜,聲音聽不出任何異常:“你考慮的還挺周到。”
“對, 我考慮了很多才沒救他。”九荒保持著鎮定, 實則心虛。
他那會兒什麼也沒想, 憑本能做事而已。
現在這樣回複, 是顯得自己聰明點兒——“蓋世英雄”不能見死不救。
不一會兒,辛鷺操控著飛劍自己飛上來,蒼白的臉色遮不住的尷尬。
興奮被一盆涼水澆熄, 看來他發現的這一條新路子,走起來也不是特彆順暢。
九荒的無動於衷,在曲悅看來一定非常爽, 再瞧他吃癟, 心裡怕是爽翻了。
但等九荒抱著曲悅落在飛劍上, 辛鷺驚奇的發現意識海裡的天怒劍並未恢複平靜,反而震顫更凶猛了!
辛鷺心頭狂跳,警告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跳的太高容易摔斷腿!
於是他不敢再耍什麼花樣,假裝盤腿打坐,緊緊盯著天怒劍進階。
慢慢進入夜間,九荒停下做零件的手:“六娘,你困不困,要睡覺麼?”
他有一張躺椅,能夠擱在劍上。
但他更想在飛劍上鋪條毯子,讓她躺在他身邊,枕著他的腿。
“不困。”曲悅很精神。
她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在心裡琢磨事情,一念佛尊讓她去找的那位隱士,應是和他們曲家有過節,才讓她隱瞞身份。
能被一念佛尊推薦,這位隱士修為不會低於渡劫期,曲家能得罪他的隻有父親和大哥。
雖然在曲悅看來,父親的可能性更大,但大哥也是有可能的,聽大嫂的意思,大哥也是個樹敵無數的惹禍精。
自小在罩子裡待著,沒有母親和姐姐,大嫂是曲悅能接觸到的唯一的女性。曲悅關於“男女區彆”的意識,都是從大嫂口中得來的。
曲悅小時候最不理解的是,在大嫂嘴裡,大哥簡直就是垃圾中的戰鬥機,而她險些嫁的那個男人,哪哪都優秀。
那為何曲曲折折之後,大嫂最終選擇了大哥?
所以愛情與“優秀”這個詞無關,那又與什麼有關?
曲悅微微怔,她明明在揣測那位“隱士”,怎麼莫名其妙就跑題了?
抄手坐著,偏頭看向正專注雕零件的九荒。
九荒立刻回望:“六娘,你是餓了還是困了?”
曲悅反問:“你將我當成豬養?”
九荒怔了怔,想說自己沒有養過豬,但瞧著她不太開心,這時候他還是不說話的好。
身後辛鷺似乎偷笑了一聲。
曲悅皺起眉,若非辛鷺算是一位前輩,又為了天邪劍跟著一起勞碌奔波,她怕是一丁點好臉色也不會給他。
這個疙瘩,從辛鷺欺騙戲弄九荒學做“孝子”就開始了,現在愈演愈烈。
她心裡頭實在是很不舒服。
以前她對九荒總是像一塊兒膏藥一樣貼著她,是極為無奈的。尤其九荒誇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時,曲悅心裡隻想笑,知道這是他見識少。
他一直在荒山上生活,不曾接觸過幾個女人,曲悅就想著帶他多見見世麵,遇到個真正的好姑娘,這樣的話,她的愧疚心也就能徹底放下了。
現在他不排斥其他姑娘靠近,不是一件好事兒麼,她為何會不開心?
曲悅仔細的剖析自己的心境。
大概是“占有欲”作祟?
這種“婊裡婊氣”可要不得。
曲悅趕緊深呼吸,默念清心訣,收拾自己的心情。
辛鷺意識海裡正繼續怒意的天怒劍慢慢平靜下來,他看向曲悅的背影,怎麼回事?
“不,這怎麼會是自己婊?”
曲悅眯起眼睛,袖下拳頭一捏。分明是九荒的問題,一邊讓辛鷺靠著他的背,一邊又對自己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渣男本渣!
嗡——!
靜止中的天怒劍像被一陣颶風卷上的魚,突然一陣劇烈顫動,辛鷺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不對,還是自己婊。“曲悅倏又換了個心思。自己雖然拒絕過九荒,一再言明自己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卻因為要補償他,一再與他糾纏不休。
他對她的好,她接受的總是自然又坦然。
到底是誰虧欠誰?
曲悅,你往後真要與他保持距離了,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