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中的天怒劍如被冰凍,一刹靜止,辛鷺的感覺有些不好了。
嗡——!
天怒又劇烈震顫。
一刻鐘後,戛然而止。
嗡——!
又過一刻鐘,再劇烈震顫。
然而不等一刻鐘便戛然而止。
隨後,這一路飛向目的地,天怒劍在震顫與停止間轉換的頻率越來越快,仿若一個渾身長滿刺的球在意識裡蹦來蹦去,辛鷺頭痛欲裂,無力操控,渾身痙攣。
天怒劍一直以來吸收的都是被戲弄得來的暴怒,如今估摸著是頭一遭吸收醋海翻騰來的妒怒,莫非有排斥反應?
不可能啊?
“你又怎麼了?”九荒扭頭看他。
這次辛鷺沒有主動哼唧,卻痛苦的連九荒都能察覺到。
“我……”辛鷺剛剛將嘴巴張開一條縫,天怒劍突如其來的暴動如同山崩海嘯,頭快要炸開。
想將天怒劍召喚出來,根本做不到。
師父是不是早就試過這條路,知道行不通才放棄的?
女人的醋怒雖然精純強悍,但是太不穩定,天怒劍受不了?
辛鷺痛苦抽搐著,他很想和曲悅說“你可彆氣了,我是個大老爺們”,但他尚未確定原因,還想再試試。
而且,眼下雖然痛苦,天怒劍依然在成長之中。
修劍難,修這十二神坑劍更難啊。
“我沒事,我躺一會兒。”辛鷺往後一仰,躺在冰涼的劍上,抱緊瑟瑟發抖的自己。
時不時像被電到一樣,渾身一激靈。
“你撐不住就直說。”九荒不能讓他暈過去,不然飛劍就會失控,隻需有一點意識在即可。
曲悅再也忍不住了,傳音道:“九荒。”
九荒脊背一僵,緊張的手心開始冒汗,她喊的是“九荒”不是“韭黃”。
曲悅黑著臉道:“不知你師父有沒有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咱們都是修行中人,雖不太計較這個,但該注意的就得注意。”
九荒不太理解。
曲悅直接質問出口:“你怎麼能隨便讓女人靠著你的背?”
“女人?”九荒扭臉看了蜷縮著的辛鷺,喃喃自語,“我隻當他是個男人,他變身成女人的時候,就算女人?”
“你怎麼能……”曲悅說是質問,卻沒想聽他怎樣回答,此時反應過來,稍稍一怔。
九荒的意思是,辛鷺是個男人,莫非也修煉了那什麼逆轉陰陽的功法?
曲悅還以為辛鷺的師父吃過這種虧,會直接收個女徒弟……
不,是她倏忽了,九荒分明是當他男人看,才會不講任何男女之防。
九荒雖然不懂的事情很多,這些他是懂的,對於接近她的男人,他危機意識極強。
所以他從來也不會和女人有什麼牽扯,在葉家的時候,葉家的侍女給他送東西,他從不準她們走進他的房間一步。
曲悅突然覺得既尷尬又難堪,她該想到辛鷺是個男人的,可為何連這種可能性都被她給忽視掉了?
這時候再回想辛鷺的舉動,他是故意的?
天怒劍?
他再拿自己的怒氣養劍?
一時間,曲悅難堪更甚,乃至胸腔溢出一抹憤怒,如同藏於心底不願被發現的秘密,被辛鷺毫不留情的抖了出來?
“六娘?”九荒看她麵色陰晴不定,愈發緊張,“我是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曲悅從來沒試過如此局促過,現在隻想將他們兩個全部從飛劍上踹下去。
九荒忽然反應過來:“六娘,你該不會不知辛鷺是個男人,將他當成女人,所以生我的氣了?”
曲悅愈發局促,連耳朵都微微燙了起來,想說“他是男是女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生什麼氣”。
但她真是因此生氣,狡辯也未免顯得太矯情了。
曲悅稍稍一眯眼:“韭黃。”
“恩?”九荒心頭忐忑不安,隻想著怎樣讓她消氣,沒能領會出她會生氣的原因。
曲悅眼皮兒一垂:“我知道辛鷺是男人,可飲朝夕告訴我,辛鷺是個斷袖。”想到九荒或許不理解斷袖的意思,她解釋,“就是喜歡同性的一類人,所以你認為他是個男人,與他有接觸無妨,那你可知他與你接觸時,心裡是怎麼想的?性取向是自由的,我們應當尊重,但蒙騙你,以此占你便宜就不對了吧?”
九荒微怔片刻,瞳孔緊緊一縮。
曲悅忙道:“彆生氣,會如他所願!”
九荒壓下怒意:“所以六娘生氣,是知道他對我有想法,替我生氣?”
好啊。
九荒淩厲的眼風從辛鷺身上掠過。
曲悅搖了搖頭,沉默良久之後:“我想,我可能是因為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