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香回到掌院閣裡, 居不屈感慨萬千:“當初曲先生來學院投考導師,本座一見她呀,便知她乃人中龍鳳, 與眾不同, 本座可真是生了一雙慧眼啊……”
韋三絕擦拭著沉墨劍, 聞言抬頭瞥他一眼:“我怎麼記得, 你說反正成績不會更差了,死馬當活馬醫?”
……
演武場看台上。
“師姐也太厲害了!”江善唯激動不已。
“這是皮皮的功勞吧。”支岐抱著手臂,坐在他左手側。
“那也是因為師姐給了提示。”承認皮皮厲害那是不可能的, 江善唯爭辯道, “師姐一眼就看穿了,還能判斷出皮皮可以贏, 這才是最厲害的!”
支岐點頭:“對,你師姐最厲害。”
心道你是哥哥,你說什麼都對。
明知是敷衍,江善唯依然十分開心,又看向自己的右邊, 納悶著道:“幻波前輩,您怎麼沒有一點兒反應啊?”
“要什麼反應?”正是晌午,天氣有些熱,幻波一手撐著魚骨傘, 一手拿著一柄精致的、蚌殼做成的扇子, 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 有些意興闌珊。
“咱們贏了呀, 您都不激動的嗎?”江善唯不理解,“這個時候,您不來首詩歌,抒發一下感情?”
“我還記得先前夏孤仞為了完成考題,要往我水缸裡撒尿的事情呢!”打從這之後,幻波就對比賽失了興趣,何況先前它還被君執譏諷了一頓。
幻波快速扇了幾下蚌殼扇,扇走“蹭蹭”往外冒的火氣,嘖嘖嘴道,“再說了,小月亮那麼厲害,區區一個小比賽,贏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嗎?毫無懸念,有什麼好激動的?”
“哎?對呀,好像挺有道理的。”江善唯抓了抓自己的長發,他也從沒想過師姐會輸。
江善唯、支岐、幻波三個坐在一起,引來了看台上許多人關注。
因為他們三個一模一樣,白皙好看的臉,濃密似海藻一般的長卷發。
——幻波之所以頂著太陽與他兄弟倆坐在一起,就是覺著“三胞胎”蠻好玩的。
此時,身後不遠處傳來笑聲:“六百八十年,贏了這一場,會激動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終於不再是倒數第一了呢。”
“希望他們可以再贏一局,從小組賽殺出來,遇上咱們……”
冷嘲熱諷著笑了兩聲,言下之意是,“讓我們教你們做人。”
江善唯不必扭頭,也知道是炙炎國的人,炙炎實力強悍僅次於天風。
他一擼袖子,準備和他們理論理論。
支岐也轉頭,瞥向他們,他對誰贏誰輸不敢興趣,但敢惹他哥哥不高興,那便是犯了他的忌諱。
“哈。”幻波翻了個大白眼,“你們也不過是萬年老二罷了,有臉笑話誰呢?”
那幾人臉色一黑,還不等開口呢,又聽它念道——
月亮當空
我化魚成龍
你欲阻攔
是癡人說夢
任爾東西南北風
我是一顆在風中翻滾的檸檬
稍稍一頓,幻波又挑挑眉掃他們一眼:“酸死你們。”
……
就一個場地,接下來就要讓給其他組了,何況夏孤仞幾人整整打了五天,需要休息,曲悅向聯盟提議,將他們覆霜下一場比賽,挪到小組賽最後去。
其他人留在演武場觀摩學習,曲悅則陪著曲春秋回了彆院,路上問道:“爹,關於我的表現,您還滿意嗎?”
曲春秋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烏黑柔順的長發:“為父早就說過,你啊,集合了為父和你母親的所有優點。”
曲悅心道您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和母親“嫌棄”孩子相比,曲悅更喜歡父親,在他們家從來不存在“彆人家的孩子”,姓曲的才是最優秀的。
曲春秋又道:“你十四歲時,我尚且有些憂心,如今是真的放心了。”
曲悅原本還因他給自己“找麻煩”,有些小脾氣,一聽這話,心裡頭添了些酸澀,同時不免有些著急。
百日命劫,隻剩下二十來天了。
母親究竟要等到何時才出手呢,總得給父親留下點突破的時間吧。
回到彆院之後,曲悅準備回房拿出小木偶出來,向九荒詢問一下天人境的事情,卻又被邢諺喊住:“曲姑娘。”
“刑前輩。”曲悅見他不打算入內,便走出了院子,與他站在一棵樹下。
邢諺微微笑道:“姑娘,舅舅讓我來與你說一聲……當然,我也想來與你告個彆,我們準備回天人境去了。”
曲悅皺眉:“刑前輩不是答應了我的約戰?”
邢諺擺了一下手:“姑娘這場比賽,我未曾合過眼,認真分析了下,認為舅舅說的對,我的贏麵並不大。”
曲悅:“哦?”
邢諺道:“題目本身並不算難,難在需要了解九國的風俗習慣、教育原則,這一點,需要耗費許多時間來研究學習,想必姑娘曾下過不少苦功。”
曲悅點頭:“是的,晚輩仔細研究過將近一年。”
邢諺笑道:“我若想贏,可能也需要這麼久,而且對於我們天武人來說,看書……真的是件頭疼事兒。”他彬彬有禮的拱手,微微垂頭,“所以,我認輸就是。”
還挺識時務的,且腦子也足夠機靈,曲悅也找不來理由再繼續絆住他們了,隻能故作詫異地道:“可你們天武人,不是永遠都不認輸的麼?”
“那是不能輸給男人,輸給女人,倒是沒什麼。”邢諺抿了抿唇,“我們天武,從來都是服從於天女的。”
曲悅點了點頭,眸光微深,仔細打量他的神情。
說到臣服於天女,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看來並沒有受到他父親刑攸的影響。
所以母親對邢諺的評價,是比較好的,說他除了耳根子有些軟之外,旁的無可挑剔。
邢諺的確沒有不滿,隻是頗有些惋惜。
見到曲悅打量自己,他微愣了下,猶豫再三,輕輕一歎:“我知道有些話不當講,但姑娘如此聰慧,應該有所感覺,我自曼陀海論道會上,第一次見到姑娘時,便起了些許欽慕之心。”
曲悅腦海裡正在想著天武族“造反”的事兒,不防備他突然表明心跡。
曲悅微微怔了怔,鎖著眉頭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望向一旁的樹。
除了九荒之外,這是第一個向她表白的男人。
沒有任何感覺,但也不好打斷他吧?
等他說完後,她才訕訕道:“晚輩已經有……”
見她麵露尷尬,邢諺忙道:“姑娘莫要誤會,我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想法,並沒有其他意思,姑娘有情郎,而我同樣有一位早已選定的未婚妻,今日說了出來,也算了卻一樁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