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她回答,宗權也懶得問了,準備入城,早送完早回去。
轉身時,忽地想起一個曾經困惑他數百年的問題。
不懂她為何如此留戀凡人界。
宗權若有所思的以神識打量雪裡鴻的神態,恍然大悟似的傳音:“雪裡鴻,你喜歡你徒弟?”
乍聽之下,雪裡鴻差點從牆頭摔下去,當即想要懟他一頓。
宗權有理有據:“你這樣疼愛他,他定親,你本該開心才是……”
雪裡鴻嘁了一聲:“你哪隻眼睛瞧見我不開心了?”
宗權心道“往常你耍我之時,眉飛色舞的,可不像現在這副苦瓜臉”:“既然開心,為何不進城?不敢親眼看他定親?”
“行了,你趕緊滾吧。”雪裡鴻懶得搭理他,太荒謬,連解釋都不想解釋。
本是極為羞恥之事,見雪裡鴻神色如常,宗權又不確定了。
又要轉身進城時,察覺到一股磅礴氣勢從高空滾滾碾壓而來,他警覺的以神識掃過去,見空中烏泱泱數千隻黑鷹開路,後方跟著一架低調又不失華麗的仙車。
車上之人頭戴羽冠,盤膝而坐,儘顯威嚴。
大會期間容易出亂子,全城開啟了結界,不管是誰都需要走城門。
已經臨近紫星城了,依然不收氣勢,並沒有遵守規矩走城門的自覺,看樣子來者不善。
*
這場賞劍大會,一為慶賀劍峰重建,二為九荒認祖歸宗。
各方抵達紫星城之後,多少都被葉承錫的大手筆給驚了驚,從布置上來看,這也太排場了吧。
不是沒見過更排場的,而是似葉家這種有底蘊的劍修世家,認個兒子罷了,搞的像人間帝皇的登基大典。
莫說賓客,連葉承錫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
但他兒子指定要“排場”,他隻能儘可能的怎麼奢侈怎麼來。
“旁的就算了,爹,我們穿這樣……”他小兒子葉藍鈞一身層層疊疊的紅紗衣,配合著整個紫星城的格調,出門去,很容易被認成新郎官。
而與他花色各不同的堂表兄弟一起出門,又像極了一堆行走的彩旗。
葉承錫的眼睛也快瞎了,是以最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忍一忍吧,都是你大哥親手做的衣裳……”
葉藍鈞當然知道,說是曲家那位大郎,叫曲唐的,特彆喜歡這種最炫彩色風,投其所好,兩家婚事也能談的容易點。
不過看他父親鬱悶的表情:“爹,您不太喜歡曲姑娘?”
葉承錫坐在那株凝香樹根打造而成的矮桌前喝茶:“她是個好姑娘。”
葉承錫隻是不太喜歡九荒和曲悅之間的相處模式,自己的兒子像條狗一樣,如此卑微,哪個做父母的會開心。
所以連帶著對曲悅,也生出一丟丟的不滿。
並沒有大問題。
“家主。”外頭管家來報,“來貴客了。”
“哪位?”葉承錫放下杯子站起身,距離大會還有三日,這陣子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客人,輩分低一些的,自然也是小輩去迎。
而歸海宗請來的貴客,也由宗門招待。
隻有足夠有分量的,才輪到葉承錫親自出馬迎接。
該來的大佬們,基本都來了。
這一次,估摸著是曲春秋來了?
倒是令葉承錫頗為意外,他還以為曲春秋會掐著點,擺足架勢,等著大會當天再來。
卻聽管家語氣帶著些焦急:“是太陽堡的雕皇,說自己身為飛鳥類,沒有走城門的道理,想讓家主關閉結界,容他走空域。”
葉承錫愣了一下,詫異:“雕皇?”
鳥族,可是從來都不與人族交好的,先前聽聞雕皇閉關合道,莫不是合道成功了,特意來給十九洲其他種族一個下馬威?
*
隔壁九荒的院子裡,立著一個一人高的花瓶。
花瓶周圍,飄飛著幾百種工具。
九荒正在為花瓶邊緣描紋路,一旁的幻波指指點點:“對對,就這樣。”
幻波此時穿的是江善唯的鞋子,滿頭的卷發被他束了起來,清爽利落。
主要是它左邊耳垂上戴了一枚骷髏頭耳釘,它得露出來。
失去耳墜海之後,它跟著曲悅回了地球,待在太平洋裡——那枚耳釘就是在海裡撿的。
聽說九荒要給它再造一個新容器之後,怕九荒做出來的它不習慣,興匆匆跑來監工,昨個晚上才到。
反正賞劍大會它原本就要參加,群英薈萃之地,美男子也多,方便收集鞋子。
九荒很煩它在旁邊嘰嘰喳喳,指手畫腳,可六娘特意叮囑他,一切按照幻波的喜好來。
這時候,兩人聽見外頭葉家管家的話。
幻波眼睛一亮:“呀,小雕兒竟然來了。”
*
黑鷹壓城,城內外掀起波瀾。
雕皇端坐仙車之中。
如葉承錫猜測,雕皇返祖過後,合道成功了。
借著賞劍大會,它來走一圈露個臉,給十九洲異族們一個震懾。
轉一圈就走。
一是曲悅對他有恩,九荒是曲悅的情郎,賞劍大會他不會搞破壞。
二是他怕碰上幻波。
來之前特意打聽過,曲小姑娘還沒來,大會當天才會到。
“葉承錫出來了,歸海宗的主事們也都紛紛下山來迎了。”護衛旭光在仙車旁小聲道,“吾皇之威……”
雕皇聽著他的稟告,嘴角才剛要翹起來,突然一個歡快的聲音蹦了出來:“小雕兒,你來了啊。”
聲音雕皇沒有聽過,但這語氣,這稱呼,令他頭皮一陣發麻。
突然覺得自己純屬吃飽了撐的,就不該過來顯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