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宗權仔細又想想, 似乎哪裡不太對?
雪裡鴻見他竟然真在認真思考,嘴角的嫌棄幾乎快要咧到天邊去了。
真是的,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總被一些蠢貨們糾纏不休。
宗權正在思考之際,眼皮兒一抬間,瞧見她的表情,微怔一瞬,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她給帶溝裡去了, 黑著臉道:“你又想戲弄我!問題是出在我會想起誰?更何況,幻境裡換個女人, 我便換個女人想,我是這般膚淺之人?”
雪裡鴻答非所問:“你從前討厭我嗎?”
宗權答的誠實:“有一些。”
雪裡鴻鄙視道:“然而幻境裡你睡過我之後, 你就總想著我, 你還說你不膚淺?”
宗權啞了啞,辯解道:“人之常情, 那畢竟是我第一次……”
雪裡鴻打斷:“看吧,你也會說這是‘人之常情’, 清心寡欲的‘和尚’突然開了葷,等同一株兩千年的老鐵樹突然開了花, 你會有困擾多正常,何故大驚小怪?”
雪裡鴻倒真想騙著他再中一次毒, 再看他醜態百出, 往後拿來取笑他, 那可真是太開心了。
不過兩次挨的太近, 也確實傷身體。
如今無仇無怨的,沒有理由去折騰他。
蠢畢竟不是罪過。
宗權聽她這樣一解釋,細細一想,也開始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一直以來他清心寡欲,對男歡女愛之事毫無興趣,幻境內食髓知味之後,若是一點都不受影響,他還是個男人麼?
且當一次考驗,戰勝便是。
宗權釋然許多,神色與語氣皆恢複正常:“不是生了心魔就好。”
放寬了心,往外走。
走出門口之後,想起答應九荒的聘禮。有些事兒一旦想通,連帶著旁的事兒也通透了不少。
不就是出點錢麼,什麼親爹不親爹的,自己想太多。
“對了雪裡鴻。”
宗權又折返回材料庫中,想問問雪裡鴻這錢他給多少合適,他沒經驗。卻見雪裡鴻正踮著腳伸著右手臂去拿架頂上的一顆明珠,長袖滑至肩頭,露出一整條手臂。
雪裡鴻的皮膚很是白皙,是那種透著瑩瑩光澤的白。想當年她還沒有私逃下界,每當有人提起天工族那位少主,有一點臉盲、且和雪裡鴻並無多少交情的宗權,腦海裡便可以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小白臉。
所以先前在龍牙洲時,曲悅好奇詢問他天女們是不是很美的時候,他回答了句“還行”。
在他的認知中,天女們好像都長的差不多。
而雪裡鴻在池子裡抱怨自己尚未成娶妻時,他又不假思索的回了句“憑你的容貌,那些姑娘會很願意為你傳宗接代。”
他一直覺著雪裡鴻長得好看。
知道她是個女人之後,似乎,更好看了?
近來,他還會想起抓捕雪裡鴻的那三百年,每天聽她詛咒他,罵他天武賤人的畫麵。
以前覺得她那變著花樣的擠兌和詛咒挺有趣,現在,似乎更有趣了?
想著想著,還會嘴角上揚?
“又乾什麼?”雪裡鴻沒有收回手,隻扭頭不耐煩的看他一眼。
“沒什麼。”宗權錯開視線,認識到自己真的有點膚淺,可能還有一些犯賤。
頭疼,不想了。
他從儲物鐲裡又取出一個儲物戒子,扔了過去,“拿去給你徒弟,我向來一諾千金,從來不曾出爾反爾過。”
雪裡鴻又扔了回去:“你自己給他,我並不打算去參加賞劍大會。”
宗權接回手中,蹙起眉頭:“為何,你那徒弟像你的命似的,他的人生大事,你竟不去?”
“你管我?”
宗權欲言又止,將儲物戒子重新收起來,這次是真的走了。
……
宗權回到天武族,又閉關了幾日,被雪裡鴻“點撥”之後,他的心態穩定許多,故而此次閉關意識世界的裂縫像是被修補好了,不再煩躁。
出關之後,他去找宗家族老,支會族老一聲,他要下界一趟。
走之前族老說起定親的事兒:“關於那個小天女……”
宗權這樣的身份,不是什麼天女都可以相配的,所以再折了兩個未婚妻以後,他的婚事一拖再拖。
從前說起婚姻大事,宗權總是淡淡一句“你們看著辦”。
而族老們也不過是象征性的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可最近出了太多讓人摸不著頭腦、始料不及的事情,族老們已經搞不懂宗權的想法,認為他可能會拒絕。
果不其然,他皺了下眉:“根據新改的族典,天女是不是有拒絕的權力?”
族老:“那小天女願意。”
宗權:“她年紀太小,根本不懂事,等她再長大一些,有辨彆能力之後,再讓她重新做決定吧。”
族老:“這是多此一舉,你有多搶手難道你不知道?哪個小天女不想牢牢抓住機會?”
“我……”很搶手?
以前的宗權不會懷疑,現在他隻淡淡說道,“她們看到的隻是表麵,其實我……”
遲疑了下,“除了天生神力,旁的一無是處。”
族老懷疑自己的耳朵:?
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族老盯著他猛看,一直盯到他離開廳中,也沒能收回視線。
……
宗權出了“天門”,下界去往十九洲,給九荒送聘禮。
抵達葉家所在的紫星城後,尚未入城,感受到了精純的天人氣息。
如同雪裡鴻熟悉他的氣息,對於自己的“逃犯”,他也一樣熟悉雪裡鴻的氣息。
順著氣息找過去,瞧見雪裡鴻坐在城牆上,披著件黑袍子,夜色之下,像極了盯梢踩點的小賊。
雪裡鴻因為沉於心事,以至於半響才發現宗權。
“你不是說你不來?”宗權語帶不滿,不然他就不用跑這一趟了,可以連續閉關一個月,徹底沉澱自己的心境。
雪裡鴻瞥他:“我隻說我不參加賞劍大會,我說我不來了?再說,我進城了嗎?”
宗權回憶了下,她好像的確隻說了不參加大會:“你不進城,那來做什麼?”
雪裡鴻不想撞見葉承錫,又不想錯過徒弟的大事,於是就想折中一點,遠遠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