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 / 2)

從前趙仙仙讓禦膳房也做過酸菜魚,隻是做出來的更像是用酸菜來燉魚,味道雖也不差,但到底跟沈嵐那種鮮嫩爽脆的酸菜魚不一樣。

今日沈嵐留給禦膳房的第一個菜譜,就是這道酸菜魚的製作方法。

禦廚們見著這新鮮的做法也是嘖嘖稱奇,他們也都是有深厚功底的,按著菜譜的步驟做出來,嘗過味道後,更覺得妙不可言,魚片不僅不會散爛,而且滑嫩又爽口,跟酸菜的味道相互融合,鮮美多汁,回味無窮。

於是一個個禦廚都爭先恐後地想收沈嵐為徒了。

趙仙仙也夾了幾筷子給小皇子,笑盈盈道:“對了珒兒,昨日你找母後要的西洋鏡,母後已經讓人都送去你屋裡了。”

小皇子下意識挑了挑眉,昨夜他遲遲等不到,本以為自己母後已經將這事兒給忘了,還打算一會兒再求一次,沒想到她竟還記著......

“是,兒臣謝過母後。”他低聲回道,又抬眼極快地望著一下趙仙仙,心裡莫名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動容。

皇帝的臉色突然就變得有些陰晴不定了,趙仙仙給兩個孩子夾了菜,而且都慰問了一番,卻就是不給他夾。

於是就伸手給趙仙仙夾了幾筷子雞絲銀耳,他記得趙仙仙前些天還說過喜歡這道菜,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會也給自己夾菜了。

趙仙仙卻不假思索地將他夾來的雞絲銀耳撥開一邊,繼續夾那盆酸菜魚裡的魚片吃,還嗔了皇帝一眼道:“這雞絲銀耳臣妾已經吃膩了,陛下不要再夾來了。”

皇帝心裡發堵,好像裡頭塞了一團棉花一樣,不由得生出一陣酸楚來。

如今孩子大了,仙仙分給她們的心思越來越多了,連一筷子菜都不給自己夾了。

從前仙仙吃到什麼好吃的,都是第一時間跟自己分享的,如今對象卻變成了幾個孩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久了,仙仙已經開始厭倦了自己這個人了,要不要想想法子挽回她的心......?

趙仙仙瞧他劍眉緊蹙著,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樣望著自己,“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又急忙忍住笑意。

想伸手掐一掐他的耳朵,但又不想在孩子們麵前跟他太過親密了,所以隻夾了一筷子酸菜魚到他碗裡,嬌聲笑道:“陛下怎麼一直不嘗嘗這酸菜魚?味道挺好的呀。”

皇帝得償所願後,頓時滿心暢快起來了,夾起碗裡的魚片隨便嚼了兩口就往下咽了,估計也沒吃出什麼味道來,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嗯,是不錯,既然仙仙喜歡便讓禦膳房多做幾回罷。”

每次趙仙仙隨口說句喜歡吃什麼,他就恨不得天天讓人做,隻不過趙仙仙的喜好,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幾天就很快膩味了。

也就是因著她這性子,皇帝這麼多年總是擔心她會像膩味那些菜一樣,會厭倦了自己。

用過晚膳後,小公主和小皇子也告退了,趙仙仙倒也沒立刻進內殿裡梳洗,而是繼續坐在飯廳的膳桌前,慢悠悠地飲著消食健脾的陳皮甘草茶。

放下茶盞後,趙仙仙順勢把頭抵在身旁皇帝的胸膛前,聽著熟悉的心跳律動聲,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在咚咚地跳。

她這般主動跟自己親近,皇帝心裡早就軟得一塌糊塗了,也伸手摟住了她,下頷抵在她的發頂,輕輕拍著她的肩。

趙仙仙歪著腦袋,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杏眸望他,嬌嬌軟軟地問:“方才用晚膳,陛下怎麼冷著一張臉,兩個孩子都怕了你了,也不敢出聲。”

皇帝一手握住她的兩隻小手,眼裡飽含溫柔,低低笑了一聲道:“朕可沒有冷著臉,是她們自個兒膽子小,朕又沒不讓她們說話,仙仙怎麼反倒怪到朕身上來了?”

趙仙仙掙開了他的懷抱,悄悄翻了個白眼,欲要再拿他平時板著臉嚇唬孩子們的事情出來算舊賬,卻驀地想起了今日聽說的那件事來。

猶豫了片刻後,她才小心地看了一眼他,試探著說:“對了陛下,臣妾今天聽說,馮首輔大概三十年前丟過孩子,陛下可有聽說過?”

皇帝聞此微微怔了一下,像馮首輔這種雖然位高權重,但家世不好,不參與任何黨派,也不收門生,獨來獨往、政敵無數的官員,他是沒有特彆細查過的,倒還真是不知道有這麼一樁事。

。。

深夜,朱雀門街東第四街的勝業坊,馮首輔府的清風院。

清風院是馮首輔那個過繼的兒子,也就是戶部侍郎馮佑光,及其夫人張氏住的院子。

這時候,張氏就著煤油燈的光亮,坐在繡架前刺繡著花樣,雖還沒成形,但隱約能猜到繡的是個大大的“壽”字,興許是要送給如今正病重的婆母的。

她瞧著已經快要到亥時了,就有條不紊地收了尾,然後將這些針線整理好。

翻身上床後,她望著還坐在床沿看著賬目的丈夫,低聲問道:“夫君,這些天兒我伺候婆婆時,總聽她念叨‘孩子、孩子’的,是不是怨我沒能生個孩子出來?”

這馮家是沒有孩子才將自己丈夫過繼來的,想不到自己與丈夫也是沒個孩子......

她與馮佑光成親近十年了,就隻在新婚時懷過一次孩子。

那時候馮佑光還不是首輔的嗣子,而隻是勉強溫飽的秀才;張氏原就是個繡娘,嫁給這個窮秀才後,還是繼續做些繡活兒填補家用。

隻是那時候張氏年紀輕不知事,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本就吃喝得不好,還一連熬了一個多月,趕製出一個繡花屏風來,日日都隻睡不到三個時辰,這屏風是在工期前繡好了,可孩子沒多久也小產沒了。

提起這樁傷心事,馮佑光也嘴裡一陣發苦,但還是笑著安慰道:“非也非也,夫人你誤會了,母親說的孩子,興許是她自己當年沒了的孩子。”

張氏一臉迷茫,困惑不解地問:“夫君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朱嬸送你我上京前,曾與我說了些往事,當年父親與母親是有過孩子的,當時父親準備一人進京赴考,卻放不下妻子和孩子獨自在家中,所以最後一家三口一起上京來了。”馮佑光附在妻子的耳畔,將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隔牆有耳。

他口中的朱嬸,其實是他自己的生母朱氏,如今他已經過繼來這邊了,所以改稱生父生母為叔嬸。

頓了頓,他才又接著說:“後來父親在途中的驛站,去馬廄裡安置車馬時,母親一人抱著孩子在堂前等著。那時候正值文帝在位的後期,皇室的人隻顧著修仙煉丹,民間又禍亂不斷,人販子更是猖獗一時,見到個少婦獨自一人抱著孩子,大庭廣眾之下,就直接搶了孩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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