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1 / 2)

“對,韋尚宮說最開始是從東宮傳出來的。”趙仙仙認真地望著他說道,心情卻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整個正殿內瞬間沉寂一片,隻餘下西洋自鳴鐘指針轉動時“滴答滴答”的聲響,不尷不尬的氣氛彌漫開來。

太子筆直地站立在趙仙仙麵前,雙手握拳,麵上的神色晦澀難懂。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抬起眼來,目光幽深,意有所指道:“兒臣知道了,多謝母後替兒臣操心,後續兒臣定會好好處理的。”

趙仙仙秀眉微微蹙起,頗為不解地問道:“珒兒你這是知道什麼了?”

太子眼底的怒意閃現,冷哼了一聲,斬釘截鐵、一字一頓說道:“是方福貴。”

東宮的總管方福貴,內廷大總管張德全唯一的徒兒,也隻有他有能力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從東宮傳出這樣的消息來。

且前些年他還曾自作聰明地勸過太子彆將心思放在沈蕊身上,隻是被太子冷言回刺過,又經過張德全的提點,才收斂了一些。

立在一旁的清雲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僵,眸中閃過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最後都化作淡淡的悵然。

當年她也是真心想過與方福貴結成對食,彼此之間在宮裡有個伴兒的。

隻是對方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想法,而且從一開始接近就隻是為了利用她......

趙仙仙也是整個人怔住了,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

前世長子李陸登基後,方福貴作為他身邊的大總管,一向都是練達老成、秉節持重的,怎麼想都不像是他會做出的事情來。

若真的是他,會不會前世時他也並非表麵那般忠心耿耿?

良久後,太子闊步離開了露華宮,原本打算即刻回東宮親自處置方福貴。

可憶起今日沈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頭的絞痛不斷湧現出來,便又火急火燎地出宮朝沈府去了。

待他疾步走到勝業坊沈宅前時,已經接近亥時了。

他又用了白天說過的借口,說有物什在貴府二小姐的院子裡落下了。

守門房的下人都知道他是誰,又畏懼他身上威儀凜凜的氣勢,直接就帶著他進到沈蕊所住的青芷院裡了。

走到寢房外時,太子心亂如麻,又擔心她因著下午的事氣惱了,不願見他,也就沒讓門外的丫鬟通傳,猶豫片刻後,親自輕叩了幾下門。

而裡頭的沈蕊隻穿著一身嫩黃色的短款裡衣裡褲,魂不守舍地倚坐在床上,捏著塊小圓鏡回憶著兒時的事情。

小時候她也是一直隻把太子當作弟弟來看待的,每次入宮時見他總是沒人理會,安靜地坐在另一旁,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好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一樣,就忍不住親近親近他。

再後來,大概是三年前,他陪著姐姐永嘉公主來她們家裡玩兒時,突然拿著塊西洋鏡塞到她的手裡,滿臉嚴肅地說什麼收了他的鏡子,就必須要做他的妻子了。

也是從那時起,她再也沒辦法將那個一直比她矮一個頭的瘦弱皇子當作弟弟來看了,甚至漸漸地,也生出了懵懵懂懂的小心思來......

尤其是他上個月被冊立被儲君,閨秀千金之間,莫名流傳起右都督的嫡長孫女汪妍雯是準太子妃,她心頭的酸意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右都督是位居正一品的機要大臣,她的父親隻是一個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甚至十數年都沒有升遷過,她怎麼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驟然聽見敲門聲,她也隻當是外頭的丫鬟有事,便無精打采地說了句“進來”。

門外的太子得到回應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生怕將外頭秋夜的涼風帶進她的寢房內,又急忙把門關牢了。

緩步繞過屏風後,太子瞧見她青絲隨意地披散在肩上,慵慵懶懶地倚靠在床頭,身上的短款裡衣裡褲袒露出她纖細筆直的小腿,以及半截雪白滑膩的藕臂,嫩黃色的衣料又顯得她格外的嬌憨可愛。

頃刻間他耳根子發燙,又竭力調整內息以便克製住自己身上的燥熱,略為僵硬彆開頭去,沙啞著聲音道:“蕊兒,你先披件外衫罷。”

幼年時他都是喚她為“蕊姐姐”的,稍微懂事些後,便改口為“沈二小姐”了,如今還是第一次鼓起勇氣喚她為“蕊兒”。

沈蕊聞聲抬眼一瞧,怎麼都沒料到會是他,驚得倒吸一口氣,手忙腳亂地拿起床頭的一件長襖穿上。

隨後又反應過來他喚了自己什麼,麵上霎時湧現一抹潮紅,扭扭捏捏地問道:“都這麼晚了,太子殿下怎麼又來咱們家了?還跑到這兒來了......”

見她穿好衣衫後,太子才抬起眼來,幽幽地凝視著她:“今日下午孤誤解了你的意思,是孤錯了。”

沈蕊被他這般盯得臉上陣陣發燙,但還是有些雲裡霧裡的,便睜著水漉漉的雙眸,軟聲問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殿下誤解臣女什麼了?”

太子沉吟須臾後,才緩緩道:“下午時,蕊兒讓孤安心迎娶汪家小姐,讓孤不必再管你了......孤便以為你是心悅你表哥,準備與其成婚,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應付孤。”

沈蕊心頭猛地一跳,又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囁嚅道:“臣女有些聽不明白......”

“太子妃不是彆人。”

太子不由分說地走上前去,半蹲下身來握住她柔嫩的小手,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汪家小姐是準太子妃之事,不過隻是她們家自己弄出來的傳言,不管有什麼楊帆、張帆,蕊兒必定是孤的太子妃,便是你真的與旁人成親了,孤也等著你,絕不會另娶她人。”

沈蕊感受到他掌心的燙熱,以及他習武練出來的薄薄的繭子,羞赧得滿臉紅霞,眸中水光瀲灩,熠熠生輝:“殿下心悅的,是臣女?也沒打算迎娶汪家小姐為太子妃?”

“嗯,太子妃是你,也隻會是你。”太子麵上多了一些彆捏,學著自己父皇在母後麵前說話的語氣,低聲懇求道:“所以蕊兒你彆同楊帆成親了,好不好?”

沈蕊麵露訝然,不懂他為什麼三番五次提起自己表哥楊帆,櫻唇微微撅起,說道:“殿下怎麼總提起表哥,你我之間的事,與他有什麼乾係......”

太子望著她鮮紅飽滿的唇瓣兒,突然就有些眼熱了,眸色開始變得渾濁,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躍躍欲試想要嘗一嘗是何等甜蜜的滋味兒。

從前他們兄妹幾人還偷偷笑過父皇愛吃母後的嘴唇,如今似乎明白是為什麼了,原來他也是渴盼著能與心愛之人唇齒纏綿的......

半晌後,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身上的異樣,悶悶地說道:“今日下午,孤在你們府前遇到楊帆一家抬著聘禮過來,隻是被孤打發離開了,且母後曾同孤說過,你母親有意要將你許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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