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如果不是疼的特彆厲害,像這種傷口的處理,路白並不想給他打止痛針:“大白堅強點,忍一忍。”這種小傷口實在沒必要打止痛。
救助員一邊說話分散注意力,一邊快速又輕柔地將傷口清洗完畢,然後噴上清涼的藥液,物理鎮痛。
傷口周圍的毛發,剃光,然後用紗布包紮一下。
這隻是外在傷口,過幾天倒也能痊愈,最麻煩的是整條後腿,似乎高位癱瘓,應該是神經的問題?
路白試探地摸索了一下,發現肌肉很軟,很無力,好像已經開始萎縮了。
不過爪子會痛,說明還有知覺,很有恢複的希望。
為了不讓雪狼走路的時候,繼續拖著腿,路白用紗布將他的腿吊起來一點點。
做完這一切,天就完全黑了,寒意襲來,讓路白抱了抱發抖的自己,趕緊在昨晚生火的地方,把火堆燒起來。
今天心情好,他準備煮一鍋蔬菜燉肉吃,再往裡麵加點澱粉類的食物。
雪狼看見火光,倒也沒有害怕,也許基因裡就寫著對火的免疫,他們這個種群,在地球曆史上入侵過不少人類的村子,因此慘遭屠殺。
到十九世紀末,已經是瀕臨絕種的動物。
現在顏值美美地趴在身邊,讓人不由自主地慶幸,世界上有這麼美的物種,生存在星球的一角,
一隻雪狼已經這麼美,如果是一群雪狼……路白想著想著,唇角禁不住上揚,對新地圖充滿期待。
雪狼雙爪擺在身前,端正的模樣看起來端莊又斯文,怎麼看都不像一隻普通的雪狼,就很有氣質。
偶爾他會偷看一眼路白。
這個小動作,打破了他高大的形象,讓路白直接給他貼上小可愛的標簽。
路白吃飯的時候,出去浪的小秋褲從遠處飛了回來,他嘴裡叼著的小青蛙,差點就扔到路白的鍋裡給路白加料。
好吧,從小老鼠到小蛇再到小青蛙,小秋褲這是打定主意要找到他喜歡吃的東西嗎?
路白謝謝他了:“我真的跟你的食譜不一樣,你自己吃唄。”
小秋褲用爪子抓住小青蛙,無語看著路白,他心裡大概在想:這也太難伺候了。
路白吃了一口肉,說道:“你悠著點在外麵浪,這種環境可多蒼鷹了,兩個你都不夠人家吃一頓。”
小秋褲:“……”他換了個爪子抓住小青蛙,因為現在不餓,這口肉隻能留著當宵夜吃。
“不是,你知道蒼鷹長什麼樣嗎?”救助員終於想到了最大的盲點。
“……”小秋褲轉了轉脖子,絲毫沒有路白正在跟他對話的認真態度。
路白吃完飯,將帳篷搭起來,睡覺之前他會把火堆滅掉。
雪狼身上有豐厚的毛發,並不需要火堆取暖。
今天晚上,小秋褲似乎倒好了時差,一直到深夜也沒有睡覺,開始有了一點點放哨的自覺!
路白心甚慰。
為了在外麵多陪雪狼一會兒,他也沒有很早睡覺,直到深夜才準備進帳篷。
“大白,我進去睡覺,你就在這裡休息好嗎,這裡很安全。”他摸摸雪狼的耳朵,叫對方不必害怕。
根據他在外麵露營的經驗,從來沒有野獸偷襲過。
仍在恢複中的雪狼,在夜裡比白天更加警惕了,其實夜裡,他們通常會找一個隱秘的地方休息,比如岩洞,像這樣躺在露天裡,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但是這頭雪狼沒有離開,他寧願留在危險的地方,直到撐不住了才睡著。
所幸,這裡方圓幾公裡都沒有動物靠近,竟然意外地安靜。
雪狼一覺睡到天亮,沒有被驚醒過。
這次醒來,他的身體顯然恢複了很多,起來伸了個懶腰,連眼神都仿佛變得有活力和光彩。
犬科和貓科一樣,都有自己固定的時間出去遛彎方便,通常都是清晨。
路白帶大貓帶習慣了,到了點就起來,看見大白沒有離開,他高興地露出一個笑臉:“早啊,大白。”
起來穿上衣服,收拾起帳篷等東西,路白讓雪狼上了自己的車。
三輪車嘛,打開車頂之後,旁邊的車鬥很寬敞,坐下雪狼綽綽有餘。
這配置,不由讓路白想起坐三輪車去西藏的二狗。
當初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隨意找的落腳地,距離水源有點遠,本來就不適合安營紮寨。
為了方便大白喝水,和自己洗澡等活動,路白現在要把車開到水源附近。
還是之前那條小溪,上遊顯得更寬一些,上上遊一望無際,讓路白不禁很好奇,這條小溪的源頭究竟是何地方。
雪狼下了車之後,看了路白幾眼,然後一腐一拐地進了林子。
這情況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方便,然而小秋褲這個小八卦,竟然跟了上去。
路白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相處的,總之回來的時候就一起回來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兩個在帳篷外麵過夜,產生了革/命友誼?
雪狼在小溪邊低頭喝水,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泛起一絲淡淡的金色,簡直太好看了。
喝完水的他又看了看路白,深邃的眼眸總讓人覺得他有點憂傷,沒有一點點輕鬆的感覺。
“大白?你又去哪裡?”路白發現雪狼再次離開,這次他跟了上去,然後發現雪狼一邊走一邊低頭嗅著什麼,好像是在找尋找獵物的蹤跡。
可是他怎麼可能獵到獵物呢?
難道他是在尋找彆的野獸吃剩下的腐肉?
應該是這樣吧,不然路白想象不出來,他以前是怎麼生活的。
發現路白跟著自己,雪狼輕輕晃動了下尾巴,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專心地嗅探。
雪狼的嗅覺非常靈敏,但凡有獵物的蹤跡,絕對逃不過他的嗅覺。
問題是就算找到了,他也追不上。
車上的保鮮櫃裡還有肉,但不知道為什麼,路白看著專心致誌的雪狼,他一點都不忍心告訴對方,你放棄吧,你追不到任何獵物。
雪狼向前走去,那隻癱瘓的後腿吊起來之後,不再拖在地上,這方便了他的行動。
他的步態看起來依舊輕盈,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看。
路白不遠不近地跟上他,心中隱隱的期待會有奇跡發生。
小秋褲也跟著,在他們頭頂上的樹枝上,飛飛停停,找點蟲子吃。
有水源的地方就會有動物,他們走了大半個小時,放眼望去前麵一片開闊,成群的草食動物們在雪山下的草地上悠閒吃草。
路白和雪狼隔著小溪站在對岸,看到這一幕就知道,沒有奇跡發生。
微微有些喘氣的雪狼,抬頭望著那些,記憶中曾經能夠輕易追上的獵物,現在隻能眺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有一條腿壞了。
“嗷嗚……”低低的聲音從雪狼的喉嚨裡流瀉出來,他昂首眺望的樣子,連路白都感受到了他的無奈和低落。
路白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坐在雪狼身邊,抱住他的脖子擼了擼:“不要傷心啊,你相信我的話,我帶你回救助站,醫生們能把你的腿傷治好,你相信我嗎?大白。”
當然了,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這隻雪狼的戒心太重了,強行帶回去可能會引起應激反應。
大白被抱著的一瞬間,身體肌肉緊繃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他有些不習慣,這畢竟是一種束縛的動作。
然而他並沒有躲開,隻是也不看身邊的路白,隻是狼眸盯著遠處的動物。
路白摸摸他的頭:“你餓了嗎?那我們回去吃肉吧,走。”
路白起身,帶頭往回走。
小秋褲撲棱撲棱地落到他肩膀上,身上還帶著一些水珠,明顯剛才去洗了個澡。
“就不能把水抖乾才回來嗎?”被他濺了一臉的路白,麵露無奈。
雪狼看了看路白,又不甘心地看了看那些獵物,他好像有些著急地嗚了幾聲,眼神流露出失落難過等複雜情緒。
“總有一天你會重新開始捕獵的。”路白回頭看著他,微笑著招手:“快跟上來吧,暫時我來養你。”
綁著後腿的雪狼,終於掉轉頭,步伐沉甸甸地跟上路白。
為了不讓他太傷心,路白摸摸小秋褲,小聲吩咐:“去跟大白哥哥玩。”
小秋褲一開始站著不動,被路白要求了幾次,才勉強啾了一聲,然後飛到雪狼的背上,爪子抓住人家的毛發:“啾~”
冷豔高貴的雪狼並沒有理會貓頭鷹,畢竟走路就要花費他的全副心神。
一會兒,飛出去的貓頭鷹,叼著一條蟲子回來,站在雪狼腦袋上,把蟲子放在雪狼的鼻背上。
鼻背上突然出現物體,雪狼立刻盯著它看……於是就變成了鬥雞眼,然後趕緊一甩頭,不禁把蟲子甩了出去,連站在他頭上的貓頭鷹也打了個滑,差點崴到腳。
日常投喂失敗的貓頭鷹,眼中滿滿都是茫然。
回到落腳點,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疲憊饑餓的雪狼,趴在岸邊喘氣,這個習慣跟狗子一樣。
嗅覺敏銳的鼻子,嗅到路白在取肉,雪狼控製不住自己的唾液分泌,他頻繁地吞咽掉多餘的口水,不讓它們滴下來。
路白把一盆肉放到雪狼麵前,向前推近些許,輕聲鼓勵他:“快吃。”
奧利弗軍長的獸態,已經七歲,今年是進入森林的第七個年頭,他過去的記憶裡從來沒有吃過非自己捕獵的食物。
接受饋贈是如此的陌生。
雪狼呆呆地凝望著給自己吃肉的路白,已經接受過一次幫助的他,今天早上本來想獵一隻獵物回來,和路白分享。
但他沒有做到。
在狼群裡,失去捕獵能力的老狼,或者受傷殘疾的狼,會被狼群額外照顧。
然而為了不拖累狼群,他們會主動掉隊,特彆是冬天食物貧瘠的時候,掉隊後就會淹沒在雪地裡,有尊嚴地死去。
這就是狼的狼性。
路白身上並沒有很強的氣息,生存能力在雪狼看來也隻是一般般,也許這就是他拒絕再接受食物的原因。
雪狼用吻部將裝肉的盆,往外推,推到路白麵前。
路白很震驚,不餓嗎?可是他明明看到,大白在咽口水,怎麼可能不餓。
想了想,路白將盆推回去,注視著雪狼灰藍色的漂亮眼睛,說道:“這是給你準備的食物。”
發現雪狼還是不吃,路白用手把肉塊拿起來,送到雪狼嘴邊:“快吃。”這一句的口吻還是很溫柔的。
打定了主意一般的雪狼:“……”他乾脆閉上眼睛,把下巴搭在爪子上,這副放棄自己的樣子令人生氣。
路白狠狠地一皺眉,把臉板起來,語氣不再那麼溫柔:“大白,立刻起來,把這盆肉吃完。”
光是語言不夠,他舉起巴掌,另一隻手拿起大白的爪子:“再不聽話就打你。”
被威脅恐嚇的雪狼睜開眸子,深深地注視著路白的臉龐。
以為他在頑抗的路白心想,難道真的要上演體罰嗎?這真是讓人騎虎難下。
幸而現在沒有開直播,也沒有監控,不會有人知道,他為了達到目的竟然殘忍地體罰毛茸茸。
“……”路白拿捏著力道,巴掌不輕不重地落下,打了雪狼的爪子一下。
雪狼:“……”
雪狼的樣子應該是不明白路白在做什麼,他隻是看著路白。
“看什麼,吃肉!”路白凶巴巴地拍了他的狼頭一下,然後把肉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