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廠長(1 / 2)

廖安西一句‘快了’, 害的小胖墩天天掰著手指頭過日子,體胖易熱, 稍稍動幾下出了一身汗。放學回家, 他不是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就是合著衣服坐在裝滿涼水的大木盆裡。

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祟,真正熱天還沒到來, 他們已經熱的受不了, 心情跟著煩躁不已。以前沒有吊扇熬熬苦夏過去了, 現在竟然有種熬不過去的錯覺。

吊扇剛投入生產, 生產效率低,生產出來的吊扇先緊著領導們用,恐怕要等到來年才能大批量生產吊扇。

廖安西細細琢磨所處的環境,把所有利和弊反複剝析,一聲不響遞交申請書。

童立從洗手間回到辦公室, 見桌子上的申請材料厚成一摞,整理並仔細數了一下。

上麵領導交代了要分流引源,好同誌屬於人民, 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誒,汽車廠走這麼多工人也夠嗆, 又得招新員工咯。

他對著名冊打勾, 名冊上謄寫著到鐵皮玩具廠研究馬達的技術員,核對誰走誰留,然後把整理好的材料交給廠長過目。

技術員沒了前幾日的浮躁,該做的決定早就做好了。“據說吊扇廠蓋的家屬樓夠寬敞。”

當然, 他們說的是有級彆的職工住的房子,普通工人住的是筒子樓。

對於他們來說,汽車廠每位工人基礎紮實,比他們強的工人太多了,就算熬一輩子,職位頂多往上爬升一點,還得擠破腦袋使勁往裡鑽。

可吊扇廠不同了,他們在裡麵算是長老級彆的人物,一輩子奢求不到的成就在吊扇廠可以實現,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用猶豫,直接遞交了申請材料。

“機遇可遇不可求,也算你們趕上了。”

“可不是麼,明明研究電動馬達,結果研究出吊扇。”

有些工人心裡不是滋味,後悔當初端著老資曆身份沒報名做技術員。如果他們參與電動馬達項目,按照資曆授予職位,不用想也知道不低。

大老爺們再酸也沒說刺話,話題不知怎麼就扯到廖安西頭上,“吊扇是廖同誌一手搞起來的,你說他回去嗎?”

“難說,”技術員實話實說,“老廖腦子瓜子聰明,點子又多,無論在哪裡隻要踏實乾,成就絕對不會低。”

“我們也是在汽車廠不占優勢才決定到吊扇廠,老廖和我們不一樣。”

“我聽老王說研究室裡研究的電動機、翼子板···都是老廖提供的圖紙。”他們估摸著上麵不會輕易放老廖離開。

“說實話,我倒是希望繼續跟著老廖乾,人純粹,跟他在一起乾有奔頭。”老廖從不防著他們,有私貨從不藏著掖著,跟老大在一起乾舒服。

廖安西可不知道大家對他的評價,他閉關搗騰電動馬達的事。常廠長那邊一再催他,吊扇的事情完事了,趕緊把馬達的事提上議程。

他把設計理念用文字寫在紙張上,設計圖紙等全部裝進檔案袋裡,並把檔案袋鎖在抽屜裡。他閉上眼睛,放鬆神經靠在椅子上,不急,再等等。

天氣這麼熱,張小凡仍舊長褲長褂,從小養成的習慣,即便再熱也不能露出胳膊和腿。

小懶妞隻在肚皮上搭著巴掌大的小肚兜還嫌熱,睡著了還好,醒了嗎嗚嗎嗚喵叫,揮動著小手小腳,磨著你給她扇風。

“乾脆和她哥一樣泡在水裡得了。”廖安西被閨女的嗎嗚聲引來,接替妻子的活給她扇風。

張小凡揉著酸疼的手腕,順勢躺在懶閨女身邊沾光。隔了好一會兒,胸不悶了,她才接話,“你閨女像沒骨頭似的,把她放到盆裡就躺到盆底,誰有耐心天天蹲在盆子邊舉著她。”

懶閨女還有一個多月滿一周歲,彆說爬了,翻身都不會。這麼懶、這麼軟、這麼小,稍有不滿意,凶巴巴和人吵架,真能耐。

張小凡不耐煩搭理懶閨女,見她小手不老實扯拽小肚兜,‘啪唧’一下打在小手上。

“噗噗~~”小懶懶扭頭對著做壞事的人,噗對方一臉口水。小手兒快活的揪著肚兜來回掀著玩,‘嗚’了一聲,還沒有成年人拳頭大的水蜜桃臉上隱隱浮現兩個小梨渦。

張小凡淡定地抹掉臉上的口水,板著臉又揍她一巴掌,掰正她的壞習慣,口苦婆心和她說道理,小懶貨歡快的翹起腿自娛自樂。

她實在摸不透小懶貨的脾氣,“喜怒無常,放在以前就是大奸臣。”

“我不扇扇子,你再揍她,絕對和你爭論。”廖安西點撥道。

他這個閨女,你隻要讓她舒服了,無論你打好罵也好,好脾氣的隨便你折騰。她脾氣煩躁,你沒做壞事都能嗎嗚嗎嗚和你爭論一天,吵的你腦瓜子疼。

“脾氣不好,慣會矯情。”張小凡‘哼唧’一聲背對著她,不浪費唇舌和沒心沒肺的小東西爭論。

小懶貨舒服的迷上眼睛睡覺覺,媽媽偷工減料,每次都不用心給她扇扇子,哪有爸爸實在。

母女倆在習習涼風中打起小鼾,四周寂靜,樹蔭下空空如也,想找一個人影子都難。乾裂的地麵似乎鋪上一層耀眼的金光,肉眼好似能看到湧動的熱浪,知了的吵鬨聲比往年弱很多,看來今年是個苦夏。

廖安西眼皮子一搭一搭,索性拿一張席子鋪在客廳,把母女倆移到席子上,自己側身睡著,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扇著。

*

汽車廠很多大車間,分彆製造拖拉機、軍用卡車、大卡車、小汽車等,當前廠裡生產最多的是拖拉機、鐵犁等農用設備,技術最熟練。

張廣德從坦克研究基地回來,就申請成立一個單獨的部門,力爭研製出一款高效能小汽車,並決定以後隻研究專攻小汽車這個模塊,把小汽車推向每一戶家庭。

就在前兩天,他的報告被批下來了,正在著手準備相關事宜,沒想到那小子···

“省的你糾結了。”餘廠長大手一揮,在申請書上寫上他的名字,並蓋上公章。老友的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他忍不住提醒一句,“馬秀秀每次鬨,你總是妥協可不好。”

“郭平也有難處,那天他倒是和馬秀秀提出離婚,你沒看見馬秀秀手腕上的傷···”張廣德愛才心切,沒有廖安西做對比,郭平算廠裡拔尖的人物,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郭平被馬秀秀毀了。如果馬秀秀就那樣死了,郭平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馬家人來鬨一場,政績上留下黑點,沒有前途可言。還有廖安西,依照他的驢脾氣,知道馬秀秀傳播張小凡的流言,指不定弄出殺人的事。

“你啊,”老友看事情沒有張育才看的透,餘廠長懶的說了。“馬秀秀和廖安西媳婦不對付,隔開也好,省的影響團隊合作。”

其實他最看好的還是廖安西,就是他那個死倔的脾氣讓人不喜,可是他就喜歡廖安西聰明的腦子。張廣德做最後的努力,讓廠長找廖安西談談心,分析其中利弊,“把郭平和廖安西分在兩個組,互不乾涉,觸及不到利益。”

“行。”餘廠長從小張那裡了解一些情況,當時老友調節郭平夫妻倆的矛盾,馬秀秀割腕不說,還要在郭平頭上扣上臭老九帽子。在辦公室裡大聲嚷嚷郭平被張小凡迷住了,倆人之間有什麼,張小凡不知道被多少個男人睡過,誰誰誰,有名有姓,說的有鼻子有眼,這事要被宣揚出去,讓兩家人怎麼做人。歸根結底廖安西受到的影響最大,很可能···唉,依照他那個暴脾氣,定和馬秀秀拚命。

張廣德頭疼欲裂,郭平主動提出調到偏遠的地方發光發熱,馬秀秀作勢一頭撞死,這麼個黑心棒槌,怎麼就被郭平碰上了。

老友走了,餘廠長等了半個小時,見廖安西進來,他揉著眉心梳理思緒。“先坐。”

廖安西依言坐下,大概猜到廠長找自己做什麼。

“吊扇已經成型,你到吊扇廠再怎麼研究,還是吊扇,沒有發展空間。”餘廠長詳細分析利弊,隻覺得廖安西去吊扇廠有些屈才,還是希望他能認真考慮。

“廠長,小人物小壯誌。”廖安西含蓄笑著,眼中儘顯溫煦。

餘廠長讀懂了,這家夥心思深,考慮事情比旁人要周全,既然做了決定,彆人很難說服他改變主意。

從日中聊到日落,餘廠長站在窗前看著周身散發著柔光的男人走遠,等他坐上領導崗位,站的高度不同,考慮的事情也不同,就知道他們的難處。

木已成舟,張廣德隻能歎息,“可惜了!”

三日後,廖安西拿到任職書。“副廠長!”張小凡驚叫道,她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

廖安西蹲下來任由她揉搓,張小凡上上下下揉搓好一會兒,腦子亂成一團毛線,她嫁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鄉下小夥子到城裡不到兩年,搖身一變成了副廠長。

“除了廠長你最大!”張小凡哼哼計較,誰敢搶老男人的功勞,拖出去記大過。她心眼很小,對當初的事還耿耿於懷。

“搬新家,扇風扇。”嘩啦一聲,小胖墩濕身從盆裡站起來,一張圓乎乎的臉團成兩坨球,光著腳丫跑到兩人身邊。“我瞅瞅~”他扭捏地摳著手指,睜著大大的眼睛渴望地盯著廖安西。

廖安西攤開任職書,一個肥胖的身體依偎在他身上,沒注意差點仰倒,還好手反應快反撐在地上。

小胖墩提著音量一字一字念‘廖安西’,反複念了好幾遍還不覺得過癮。“真好看。”他手上的水珠在叔身上擦了擦,伸手摸著三個字,自動轉化成‘扇吊扇’,呦嗬,美啦美啦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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