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七七(2 / 2)

懷裡的小人兒餓了,張小凡目光淡漠的掃視馬秀秀,轉身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馬秀秀做出這麼多惡心的事,郭平要想搏一個好的前程,勢必找恰當的時機提出離婚,聽著所有人都指責馬秀秀,恨不得放鞭炮讚成郭平離婚,她知道婚離定了,馬秀秀沒了驕傲的資本,該如何生活呢!

兩人經過廠長、副廠長、主任聯名批準,確認婚姻真的無法繼續,民政局的人來廠裡做走訪,沒有一個不搖頭歎氣,希望郭平能早日擺脫瘋女人。

無論馬秀秀如何反對,也阻擋不了離婚事實。無論馬秀秀怎麼鬨騰,郭平的檔案清清白白,他每個月真給馬秀秀四十塊錢,直到馬秀秀再嫁為止。

大家都是郭平傻,離了婚承擔前妻的生活費,以後不好找對象。

郭平卻笑了笑,享受一個人帶著兒子生活。父子倆吃廠裡、住廠裡,前妻在家,兒子時常自己洗衣服,前妻走了,有時候他沒日沒夜忙工作,兒子把他的衣服洗的特彆乾淨。

誰好心給他介紹對象,他都禮貌回絕。一個女人把他搞得筋疲力儘,費儘心思跳出火坑,再跳進去,他圖什麼!

馬秀秀不死心,汽車廠大門每天傍晚聚集好些孩子,總能在這裡找到兒子的身影。告訴兒子繼母有多可怕,如何如何殘害繼子,慫恿兒子回家鬨,讓他們複婚。

母親說什麼,郭鳴默默無聲聽著,天色不早了,再不打飯飯就沒了,他才掙脫母親的手跑回家拿飯缸打飯,等爸爸回家吃飯。

“作孽。”

“誰說不是呢!”

他們知道郭鳴想馬秀秀了,孩子不和任何人玩,每天傍晚蹲在不礙事的地方玩鐵皮玩具車,不就是為了等馬秀秀麼!

父母沒離婚前,郭鳴躲著母親,父母離婚後,郭鳴想見母親,但從沒在父親麵前提起過母親。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麼,看到其他小朋友有母親相伴,他就是想見見自己的母親。

同在一個廠裡,大家看到郭鳴總是獨來獨往,讓自己的孩子帶著郭鳴一起玩。

又是一年春末,張小凡牽著彬彬的手站在樓底下,老男人找來好多人幫忙搬家具。

廠房蓋好了,職工樓也蓋好了,他們正式離開汽車廠。他們用半年的工資買張育才的家具,不舍上好的家具,還有一個原因,留著當一個念想。故人已走多時,了無音信,睹物思人。

還有三個月,小懶懶就兩歲了。可真懶,爬都懶得爬,更彆提走了,天天躺在床上像小烏龜一樣轉圈圈。

汽車廠裡的小夥伴兩眼淚汪汪和彬彬告彆,老大走了,失去了生活的意義。聽不到小喵音叫他們‘蟈蟈~’好傷心啊。

“妹妹~要記住蟈蟈哦。”

小胖墩白眼裡飛出冰刀,直刺兄弟們的心臟,真無恥,學他嗲聲嗲氣叫妹妹~

“蟈蟈~”小懶懶歡快地拍手,骨頭還是很綿軟,借著力趴在車框上,小小的人兒像一個粉嫩的棉花糖,腦門上稀疏的趴著幾根打著卷兒的細黃毛。

小男生們和小懶懶親昵了一會兒,揚言誰敢欺負她,抱上哥哥們的大名,準把他們嚇得屁股尿流。

這得益於彬彬教的好,有意無意和他們灌輸保護妹妹~人人有責。

離彆總是讓人斷腸。

家具全搬到大卡車,廖安西和工廠裡的人告彆,帶著妻女、彬彬坐在小汽車走在前麵,大卡車跟在後麵。

兩個孩子伸出頭難舍難分和夥伴們告彆,“有時間我會回來找你們玩。”

“記得帶會跑的玩具車。”

“多帶幾輛。”

孩子們聽家長說會跑的玩具車是吊扇廠製造,老大住到吊扇廠,想拿多少輛就有多少輛。

“···”彬彬頭縮回汽車裡,看著一群笑的和白癡一樣的兄弟,不想理他們,感情自己還沒有玩具汽車重要。

當汽車啟動,他忍不住又伸出頭去和小夥伴們告彆,直到看不見他們,才把頭埋進叔叔的懷裡。

吊扇廠占地麵積算得上全市第二大工廠,廖安西的建議被上級采納。

當前國內時常物資匱乏,種類少,正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豐富物資種類,上麵當然不會阻撓。

由吊扇廠和鐵皮玩具廠合作研發的電動玩具車正在測試階段,不出意外的話,夏末能麵世。

經過一年的努力,能用的起電的人家百分之六十已經裝上吊扇,馬上又到盛夏,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製造吊扇。

廖安西的思緒拉回現實,家具什麼已經被擺好了,他遞給每個人一包紅喜煙。

“副廠長,不用這麼客氣,”說著猴急的把煙裝進口袋裡,“你隻要帶領我們多製造出新產品,讓我們搬山都可以。”

廖安西笑罵他們一聲,又給他們每人一包紅糖,也不留他們,彆耽擱他們安排媳婦到W市。

他們嬉皮笑臉離去,家家戶戶都搬新家,喬遷之喜聚在一起吃,晚上食堂燒了排骨、紅燒肉、紅燒魚···慶祝大家搬新家,每人都喝了一點酒。

忙碌了一天,夫妻倆安頓好閨女,彬彬早就自己爬到床上睡著了。

晚風清爽,倆人坐在陽台上聊天。

“都四個月了,姐害喜還是很厲害。”廖安西帶閨女去看醫生,詢問害喜的事,醫生說正常反應。

本來他們和老家人商量好了,接母親到市裡住,姐突然檢查出懷孕,吃了就吐,母親哪能放心來,留在家裡照顧姐。

孕吐,張小凡也沒有破解辦法,隻能多買一些營養品寄回老家。她想了一下,提議道,“實在不行,讓姐夫請假帶姐來看看。”

廖安西‘嗯’了一聲,開始頭疼他家懶閨女,快到兩周歲,你不用好吃的誘惑她,嬌氣包爬都懶得爬。

倆人集體歎氣,對家裡的懶閨女沒轍,好歹送到醫院,醫生給看病了,倆口子為此高興了好多天。

搬完新家還不得歇,上麵又安排一千三百名大學生,把他們當成零基礎學員教知識,要生產電池提上議程,沒有電池,電動玩具車沒有辦法啟動,不可能後麵跟著長長的電線吧,也不安全。

所有的工人忙的腳不沾地,各個地方的供銷社小心和上級提意見,上級直接催工廠,吊扇供不應求,必須加快補給。

他們簡直了,忙的腦袋渾渾噩噩,副廠長和廠長又整出新的東西讓他們研究,把他們當成老黃牛。

旁人說吊扇廠夏季最忙,隻有他們知道一年四季都忙,吊扇廠名義上是生產吊扇的,實則生產五花八門的生活用品。

經過不斷的擴展生產種類和生產規模,他們生產的產品覆蓋到全國各地,幾乎每家每戶身邊都會有一兩件吊扇廠生產的東西。

年底,廖安梅生了一個兒子,母子平安。又因為諸多原因,林鳳還是沒來成。

一九七七年,自行車後車座上幫著一台半導體收音機,裡麵裝有兩節特彆大的鋰電池。自行車大街小巷轉悠,裡麵播報十屆三中全會的內容,會議上正麵批判十年wen革,否定了錯誤的領導方針···恢複高考。

百姓們聽到收音機、喇叭播報的事件,全部湧上街頭跟在自行車後麵走,喊著口號朝著政府大樓走去。

紅袖章徹底退出曆史舞台,他們的權利再也不能淩駕於政府之上,敢隨意抓捕人,會被警察用發動暴利罪名抓捕。

大會閉幕後,掀起了撥亂反正熱潮。

“叔!我把一個混蛋的牙齒打漏風了。”

還沒有見人,一個炸了的火*藥*桶亂噴火,理正氣定。

一位銀白發,枯黃的臉上有幾個曬斑,腰板卻挺的筆直,正氣盎然立於天地間,肅厲的眼中流露出期待、愧疚。

旁邊坐著一位正氣凜然的少年,狠決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大門,顫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他們腦子裡浮現出一為五官精致,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穿著海軍背帶褲的俊秀少年郎朝著他們走來。

“哢吱~”

父子倆不約而同站起來,殷殷地注視著大門。

此刻廖安西比他們緊張,握著妻子的收,扭頭裝作欣賞意境深遠的山水畫。

“叔,王小明那個混蛋,帶著一夥人到學前班截妹妹當他的童養媳,還掀妹妹的裙子···”

一個那麼胖、那麼肥、看不清五官的小少年出現在父子倆麵前,這個孩子應該是廖廠長的侄子,後麵沒人了,他們坐下來繼續等。

施孝敬欣賞胖子身上流露出來的肅殺氣,胖子朝他們走來,隻看到脖子上掛著一個細白皓腕,恐怕還沒有他兩隻手指頭粗。等胖子走到廖廠長身邊,他才發現胖子身上背著一個長的像水蜜桃的小姑娘,如蝶翼的眼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

“童養媳?掀裙子?”廖安西牙齒摩擦的聲響如磨刀聲,恨不得剁了混小子的手。

“廖副廠長,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一個穿著時髦的女士滿目怒火,拉著一個伸著腦袋,血水混著口水如瀑布一樣往下流。

“懶懶小媳婦~”王小明說話漏氣,可憐兮兮瞅著懶懶。

劉蘭怒其不爭抽著兒子腦袋瓜子,沒眼色頭的東西,廖副廠長臉色黑如鐵,關節啪啪作響,剝你,媽可不攔著,有理被兒子弄的不占理。

“叔,我被廖彬彬打破相了,以後找不到媳婦,我給你做上門女婿吧。”王小明吸了吸鼻子,老爸說看到滿意的女孩子就扒拉到懷裡,先下手為強。他就中意像粉色棉花糖一樣的懶懶,如果能咬一口,鐵定又軟又甜,可惜沒要成,被大舅子破壞了。

“真不要臉。”彬彬被他可恥言語氣樂了,土匪頭子太不要臉了,叔教的以理服人根本就不管用。

“彬彬~~”施孝敬比劃一下玉雪乖巧的兒子,和眼前有他兩個重的胖子對比,聲音拐成九曲十八彎,嘴唇不斷顫抖。

施琅內心波瀾壯闊,波濤洶湧,狠曆的眼神中出現呆滯迷茫。

“臉皮比你家鐵皮厚,”王小明甩開老媽的手,示意她彆參加男人間的戰鬥,“你打贏我,就是我大舅子,既然你不允許懶懶回我家,我到你家一樣。”後來他想想,又加了一句,“我爸鐵定支持。”

彬彬文明罵人,王小明蹬鼻子上臉,發揮土匪優勢,和他死纏爛打,老爸說沒錢給他娶媳婦,既然如此,當上門女婿得了。

“王女士,我女兒六周歲,有些玩笑開不得!”廖安西從彬彬背上抱下閨女。

小丫頭抽抽鼻子,鼻音濃濃,像貓兒一樣清脆、甜美道,“阿姨,他禿嚕我小卷毛,說我是三毛;掀我小裙子···”

廖安西眼中閃現寒光,他很久沒有遇到糟心的熊孩子,王小明的爺爺不愧是土匪起家,下一代也濃濃的土匪氣質。“王女士,聽說你女兒比懶懶長一歲。”

彬彬眼睛一亮,扭頭問王小明,“你妹叫王小月?”

“昂,你到一年級,看哪個丫頭長的最霸氣,就是我妹。”王小明嘚瑟道。

“那個···”劉蘭乾嗬嗬笑著拎著熊孩子的耳朵,小胖子該不會想掀她閨女裙子吧,“快給小姑娘道歉。”

“嶽父···”

“嗷!!!”

劉蘭擰著混小子的耳朵,扯著往外走,“嶽父?我打爆你的狗頭···”

“打爸的狗頭!”

母子倆的聲音漸行漸遠,老媽為了保住妹妹的清白,免得被胖子掀裙子,一路打一路。

作者有話要說:  啊!瘋了,月底完結不了了,嗎嗚···又不想刪減內容,不想急匆匆完結,明天萬字,興許就能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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