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說一回,也沒個結果,看看天也晚了,都說明天去醫院裡看看雪針,探探口風再說,黃建功也答應了,幾個就在三哥屋裡安歇,黃建功自回家裡不提。
於是第二天一班人便約好同去醫院,這天正好汪婆子也在,鄭天保看黃建功家一堆人浩浩蕩蕩地進來,也沒說什麼,隻打了個招呼便出去了。
雪針這會兒精神好些,看見這些人來看她,可能病得久了,心理上脆弱些,也不像以前那樣不知好歹,儘說些傷人的話,倒是臉上帶笑接待眾人,還叫她老娘把病床搖起來,強撐著病體,跟眾人說說笑笑。
黃家親戚本來生怕好意來看她再受她排場,想著站一會子說幾句話就趕緊離開,看她態度跟過去相比大有不同,一個個才放下心結,又看雪針病體孱弱,各自也都傷懷。幾個女眷便囑咐她好好休養,想吃什麼要什麼隻管說話,雪針點了頭,忍不住又說起她弟弟害她這話,說著說著又淚流滿麵。
黃建功幾個嫂子便安慰她,說:“中興我們都知道,他不是那樣人啦,是不是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雪針哭道:“沒得什麼誤會嘞,你們要相信我呀,我沒有冤枉他,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他們害的。”
諸人麵麵相覷,又覺得人家兄妹的事兒,自己畢竟是外人,也不好插手勸解,黃建功四嫂便忖度著說:“這些年你幫我們家建功照顧倆伢,也是辛苦了,我們看在眼裡,都感謝你嘞!”
雪針聞言,眼淚便湧出來,她一邊拿手背抹著,一邊啞著聲音說:“四嫂你總算說句公道話,我為你黃家這倆伢做牛做馬,到了沒落黃建功一句好話。今天有你這一句,我就是死也瞑目。”又拿手抹眼睛。
四嫂趁機勸道:“雪針呐,你既這麼說,我也有句好話勸你。說到底這世界上能真心對孩子好的,除了父母還能有誰?你要一旦有個什麼,孩子們總是還有爸爸招呼,你也不用過於擔心了。倆伢是建功親生的,管你心上對他有什麼想法兒,伢總是他的沒錯,你交給哪個都不如交給他親爸爸放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雪針說:“我也是這樣說嘞!”
四嫂又說:“我們昨天也商量半天,有個主意你聽,不如你和建功把婚複了它,這樣建功以後招呼孩子是名正言順,你要去了,黃家祖墳裡也有個位置給你。要不辦這個手續,隻怕有心的有什麼彆的想頭兒,你又去了,以後都得小伢吃虧。要想保全小伢,隻有交給建功,其他人都不行。我這話你細想想,也不用今天就決定。”
雪針瞅瞅一屋子人,隻說她想想著,等她考慮清楚了,再跟黃建功聯係就得。黃家諸人得到這個結果,都覺不虛此行,心裡暗暗為他們五弟高興,隻有黃建功知道除非真把手續辦了,否則這人一向三反四複,今天這樣說,明天那樣說,能把人活活磨死,因此事情還未定論,不能高興得太早。
一屋子人又說會兒話,眼看雪針精神不濟,三嫂便說:“好了,我們也說了這半天了,還是早些走吧,叫雪針好休息。”諸人便告辭,那雪針也實在不能支持,汪婆子把眾人送到門外,回來黑著臉。
雪針眼睛閉著,汪婆子推她女兒道:“你是睡著了?”
雪針使勁睜開眼睛,看見她娘老臉皺著,便問:“怎麼了?”
汪婆子說:“你真準備跟黃建功複婚?”
雪針道:“沒影兒的事,不過他們那麼一提,我又沒有答應。”
汪婆子瞧瞧四周,不見鄭天保的影子,遂放低聲音跟雪針說:“你可彆叫鄭天保知道你有這念頭。”
雪針說:“我知道他想乾什麼,不過我也快死的人了,我也不怕他弄死我。他那想頭兒,隻好想想罷了,我防了他這多年,不能臨了功虧一簣,叫他等著瞧吧!”說完便閉上眼睛,汪婆子在一旁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