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抑鬱(1 / 2)

困獸 錦衣 4309 字 8個月前

又過兩天,果然江春花說,那陳榮斌看不過他兒子被人逼迫,到底心疼他,咬著牙拿了一萬多塊錢出來,替他把債還了。那陳星見債還了,自己再不用受彆個威脅,心裡一塊石頭落地,渾身登時輕快了許多。

他爹趁機跟他說道:“娃兒呀,這個債咱們算是認了,這次我替你還上它,你吃了這個虧,無論如何要學著點兒能,不能老是這提不起來。我也老了,我還能管你管到啥時候兒?你得自己立起來呀!但凡你自個兒有主張,哪個敢輕視你是怎地?就是你壓不住彆個,說話又軟綿綿,你說哪個能把你放眼裡?這次你前前後後在家也有兩個月了,咱不能老是這樣一蹶不振,還是得謀個事做。娃兒呀,爹問你個實話,你給我說說,你學那個軟件兒,到底學到啥程度了?我聽那意思,這倒也是條正途,隻要你真有技術,也不少賺錢著。我的意思,咱既然已經花了這大代價,錢也花了,時間也費了,摸到這條道上,不勝好好把它走到底著,搞這哩人多著,彆人乾多好。你說行不行?”

那陳星垂著頭說:“學校隻教了點理論,真叫我獨立開發個軟件,我還做不到。”

陳榮斌沉吟道:“既是這樣說,叫我瞅瞅看咱這兒哪個是搞這個哩,咱就備點禮物去求著人帶帶你,叫你也能出師,你看好不好?”

那陳星眼看他爹頭發都白了,還眼巴巴地瞅著他,心中十分愧疚,眼淚都忍不住出來,半天才嗓子裡嗯出一聲:“好!”

陳榮斌聽見兒子肯聽話,一顆心才放下來,看看兒子被磋磨得可憐巴巴,人都瘦一截兒,也是心疼得緊,隻說:“好好,你要你肯努力向上,爹怎麼著都要給你謀個活路兒,你千萬不意誌消沉,否則你爹忙忙碌碌,也沒了盼頭兒了,你可千萬好好的著!”

那陳星喉頭上下動了幾動,強自忍著眼淚,點了點頭,陳榮斌十分歡喜。

隻是陳星說歸說,三十幾年都是這德性,被他爹寵溺慣了,總是什麼事情都有父母幫著擦腚兒,你要他一下子立起來,也是不大可能。

卻說陳榮斌這日備了兩條軟中華,提了一盒五糧液,去找到本村裡一家兒子也是學軟件的,想求人家帶帶。隻是陳星這樣兒,彆個看了也都搖頭,都怕一個弄不好,也要落個埋怨,看看陳豐亭家就是,那家禮物也不敢接的,便婉言推托了他,陳榮斌隻好又提著禮物悻悻而回,到家裡唉聲歎氣的。

陳星見彆個不待見他,越發覺得心裡受不住,自此比之前更嫌木訥呆板,以前好歹還說句話兒,現在一天到晚半點聲息也無;以前宅就宅吧,在屋裡還玩玩兒手機、碰碰電腦兒,陳榮斌怕他把眼睛熬壞了,訓了他一次,陳星隻默默地答應,自此也不碰這些電子產品了。不碰也罷,隻是他整日整日地坐著呆呆發愣,眼睛直直的,像個傻子一般。陳榮斌見了,心裡頭忐忑到極點,更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個鄉裡人哪裡知道,他兒子陳星,是得了心理上的一種疾病,喚作抑鬱症。

陳榮斌見兒子不開心,時時便有意勾著他說話,想儘辦法逗著他笑,又想著,給他找個事兒做,叫他忙起來,說不了他心裡頭能好受些,便自作主張給他報了個駕校,叫他把車子學著,以後也用得著。

那陳星現在叫他做什麼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兒,他爹給他報了名,他便去駕校報道,按陳榮斌的話來說,這孩子聽話著呢,是個好娃兒,就是過於內向老實了,才不招人待見。他並不覺得這孩子有什麼問題,更不知抑鬱到後麵,可能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自此陳星便在駕校裡學駕駛,不成想他爹一番好意,最後又沒個好結果。原來陳星仍舊心不在焉,學車也是鬆鬆垮垮,要知道開車這玩意兒,必得集中精力、全心全意才行,不然就容易出事兒。陳星這副樣子,落到教練眼中,那駕校的教練多半脾氣暴躁,因此一上來就指著他,罵個狗血淋頭,說:“瞅你龜兒子這熊樣兒,你是死了親爹還是去了老娘?給老子精神點兒,否則老子一個不注意,人都要死在你車軲轆下。”

陳星吃這一罵,更是呆若木雞,把教練教的動作要領丟個一乾二淨,不是忘記安全帶,就是忘記拉手刹,有時腳上動作快了,那車一下子熄了火。教練氣得鼻子裡冒煙兒,恨不得抽他幾個耳光才好,又罵:“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比個娘兒們都不如的,老子教過多少女學員,隨便一個都比你強千倍。男人還用學?人家隨便一摸就開著上路了,老子教了你這久,你愣是一句話沒聽進去呀,給老子專心著點兒!”罵得陳星更不知所措,教練沒好氣,便叫他彆再練了,回去清醒清醒著。

陳榮斌看兒子出去幾天不單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陰鬱,幾要哭出聲來,想來想去,又想到陳豐亭家。這次倒不是要找他算帳,而是覺著他家見多識廣,想去請教看他兒子這情形,是不是得了什麼病的,看要怎麼治療為是,因此這天晚上又到豐亭家去。

江春花在門口看見他,一張臉拉得老長,說:“陳榮斌,你是看我屋裡沒個男娃兒好欺負來著?上次你灌了點貓尿,跑我家裡囉囉嗦嗦,把我家老頭兒氣得血壓都高起來了,今兒你又來?是想打架吧?來來來,我雖是個女人,可也不怕你。”說著抓起旁邊一把鐵鍁,舉起來橫在胸前。

那陳榮斌忙說:“二娘兒,不是這話,我那事兒已經解決了,我哪個還找你做什麼?隻如今有個情況,你和二達都是念過書有文化的,我想請你們給我出個主意著。”

江春花聽見如此,才把鐵鍁一丟,臉色緩下來,仍舊瞪著眼說:“既是這樣,屋裡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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