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黃建功一行人來至雪針家中,隻見屋裡烏壓壓一堆人。小伢黃海宇許久沒見爸爸了,此時乍一見到,便哭著叫:“爸爸”,一邊往黃建功身上撲,黃建功由不得眼睛一熱,張開雙臂要抱他。
那汪婆子黑著一張臉,把小伢一拉,口內嗬斥他說:“叫什麼叫?你爸爸早不要你了,你還叫他做什麼?”
黃海宇哇地一聲哭出來,掙著身子拚命往黃建功這邊來,汪婆子一手扯住他,一手把他使勁兒往自己懷裡搶,那小伢掙不脫,便跳著腳撕心裂肺地嚎哭起來。
黃建功見孩子哭得頭目腫脹、青筋暴起,一顆心刀絞一般,便急速上前兩步,斥責汪婆子說:“伢還這麼小,見到爸爸想親近一下,你就攔著他?當著孩子麵兒說些冤枉話,不怕伢傷心?”
汪婆子呸了一聲,咬著牙說:“傷心也是活該,誰叫他命不好,攤上你這麼個爹!”又衝那小伢吼一聲:“彆嚎了,叫彆個聽見,知道的說你是為你媽媽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呢!”
那小伢一雙淚眼瞅著爸爸,內裡無限孺慕思念之情,黃建功隻覺肝腸寸斷,忙慈愛地看了他一眼,安慰他暫時忍耐,先不要傷心。那小伢慢慢止了淚,漸漸收了哭聲,黃建功一顆心才稍稍放下。
誰知後頭汪中盛和雪蓮的愛人突然跳出來,把黃建功一推,口內就罵:“怎麼?你現在過來演好爸爸了,還有理了你?”
中盛更說:“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帳。我姐姐跟你夫妻一場,又給你生下倆伢,這多年辛苦操勞,如今她累得病死,你來都不來看看?”又往後頭黃家姐姐哥哥那裡瞧一眼,說:“還有你們黃家人,我姐姐雖跟黃建功離了婚,但倆伢還是姓黃的不是?就是看在伢的份上,你們也該來送送我姐、瞧瞧我媽。”
黃建功明知此事自家理虧,忙耐著性子解釋:“我跟中興說了,那兩天手機剛好出了拐,什麼電話都接不到,短信也是今早上才見。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過失,今晚上過來,一是吊唁,第二也是致歉,說到天邊兒也是我錯,這我都認。”
黃建功的大姐和四哥也忙陪笑道:“是了,沒有趕上雪針送殯的日子,這是我們的不是,所以今晚過來,憑著親家娘說什麼,我們都聽著,總是我們有錯在先。”
汪婆子流淚道:“我雪針命苦,我哪裡敢挑你們的錯兒?黃建功你有本事啊,這多年不聞不問,連我雪針送殯,你麵兒都不露一個,這一來了,就指責我對你伢不好,我還敢挑你?”
四哥說:“怎麼會?今天您怎麼說都好,隻有你說他的,沒有他說你的!”
大姐也說:“是了,雪針這年紀輕輕的,突然去了,閃得我們是措手不及。不是錯過了,建功哪會連送都不來送送?他要真這麼著,伢也會怪他,就是看在伢的份上,他也不能夠,所以怎麼說趕巧了,剛好手機出了這拐。您就是再生氣,也要保重身體,罵他幾句,叫他聽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