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濟帝雖算不得什麼賢德明君,但也不至於乾出這等拆人姻緣的事來,所以……他到底是因何緣故,突然下了這道賜婚聖旨?
永平候滿懷疑惑,視線再次落在那明黃色聖旨上,隻覺得手臂有千斤重,怎麼都抬不起來。
見他遲遲不動,李平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
還不等李平開口再勸,一雙纖纖玉手忽然伸了過來,一把接過那聖旨,輕軟的嗓音適時響起,“臣女接旨,叩謝陛下隆恩。”
李平一愣,偏頭看去。
這一看,眼中頓時浮現不加掩飾的驚豔。
隻見眼前的女子,一襲淺緋色繡花流蘇垂絛錦裙,雲發豐豔,蛾眉皓齒,眉蹙春山,眼顰秋水,真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饒是李平這種見慣了後宮佳麗的內侍,見到眼前的女子也呆了半晌,心說,這長安第一美人還真是不負虛名,難怪太子殿下寧願受杖責,也要求下這門婚事。
“既然顧大姑娘已經接旨,那咱家就先回去複命了。”
顧沅淡淡道,“有勞公公。”
李平低眉順眼道,“不敢當,咱家的分內之事罷了。”
永平候客套的要留李平喝杯茶,李平隻說要回宮複命,拱了拱手就離開了,隻留下永平侯一家呆立在原地。
顧沅垂下眼,緊緊地盯著手中黃綢製成的聖旨,隻覺得胸口壓了塊巨石似的,沉甸甸的,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趙氏見她臉色發白,擔憂上前,“沅沅……”
顧沅回過神,咬了咬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母親,我還好。”
說罷,她偏過身,瑩潤的眸子看向永平候,輕聲道,“父親,文伯父和文哥哥他們應當在門口等著,還勞您去與他們解釋一番。”
永平候麵色凝重,“沅沅,你若不想嫁入皇家,我這就進宮麵見陛下,拒了這門婚事,大不了拚了這一條性命……”
“父親,您彆衝動。”
顧沅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若是抗旨不遵,惹了聖怒,那可不是您一條性命就能平息的。”
永平候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一側的顧渠捏緊了拳頭,忿忿道,“今日本該是慎禹向你下聘的好日子!那太子性情乖張,陰晴不定,絕非良配......”
顧沅認真的盯著他,“哥哥,慎言。”
白氏趕緊拉住顧渠的袖子,提醒他彆亂議天家。
一時間,院內的氣氛變得無比凝重,春日陽光和煦,可他們卻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最後,還是顧沅打破了這份寂靜,“父親,母親,文家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吧。左右聘禮還沒進門,婚事也不算徹底定下,尚有周旋的餘地,隻是要勞煩你們費心解釋。”
她低垂著腦袋,烏黑的鬢發堆在耳邊,淡淡道,“女兒就先回院子了......”
她知道自己再繼續待著,隻會讓家裡人更加擔心,倒不如先離開,大家都冷靜下。
永平候沉吟片刻,頷首道,“你先回去吧,外頭的事我與你母親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顧沅福了福身子,便握著聖旨,帶著丫鬟退下。
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侯夫人趙氏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道,“這都叫什麼事啊。”
永平候濃眉擰著,重重歎了口氣,“好了,文家父子還在外頭候著,咱們先去給他們一個交代,待這事解決了,你想怎麼哭就怎麼哭。”
趙氏訥訥的點了點頭,便與永平候一道往外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