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隨心所欲而已。”陸謹言偏偏頭,右手撐著臉,另一隻手將她一把拉起來,在自己身邊坐下,“我們本就是成親,日後你便是我的妻子,我待你怎麼好都是應當的,何必去探究那麼多。”
這麼一句話就將她差點萌芽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掐得一乾二淨,她瞬間就清醒過來,甚至還有些羞恥感,她都在亂七八糟想了些什麼。
轉過頭來她又覺得惱火,覺得是陸謹言故意在引導她,氣得將帕子扔在他臉上,“你自己把汗擦擦吧。”
“怎麼好好就惱了?”陸謹言倒是意外的好脾氣,見帕子撿起來放在她手邊,有些像是在哄人,“我是真心想同你好好過日子的,他們……他們對你很好,我自然也要好好對他們。”
他湊過來時便離得有些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特彆濃重,卻不讓人厭惡。
江婉容深吸了一口氣,念一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又生生轉移了話題,“我原先是準備拉著你一起,將秦大夫的事情同我外祖母說,結果中途的時候你喝醉成這樣,白白耽誤了我事情,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還沒有解決?”男人有些詫異,隨後又說:“與其將這件事情告訴項老夫人,還不如告訴項家二爺。老夫人年紀大了,未必能承受得住自己親生女兒被人謀害的事實。你二舅心中也是有主意的,最後說不說全聽他好了。”
“話這樣說也沒錯,但是這中間還涉及了我娘親的嫁妝,我總是要將嫁妝要回來,後麵怎麼處置都無所謂,我隻是不想那群害了我娘親的人,在我娘親死後還在吸著她的血。”
聽完這句,陸謹言目光沉沉,不知聯想到什麼,轉而問了一句,“我們還有多少天要成親?”
“快了吧,二十來天。”
“早些解決吧,拖著也不是是回事兒,若是有需要的話,你差人來說聲就是。”
說得倒是輕巧,可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位好父親,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忍不住要下手,要是真的忍住了,她還要想辦法自己親自動手。
她一時覺得頭疼起來,轉身要和陸謹言商量一個主意出來時,就發現男人不知道什麼睡著了。
他睡著的時候沒有醒來時那麼鋒利難以琢磨,五官俊朗,眼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就如同一個普通的挑燈夜讀的書生,尚且能稱得上一聲“溫潤”。嗯,也不算是普通,畢竟他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好到就能單獨靠著這張臉吃飯,這麼想想的話,其實她也是賺的。
她輕輕抬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小聲地嘀咕著:“讓你總壞我的好事。”
江婉容倒是信守承諾,先將陸謹言送了回去,自己再離開。剛到承恩侯府,薑嬤嬤就在垂花門前等著,說老夫人急著見她。
她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忙趕著去了澄心院,誰知道老夫人隻是找她過去問問,今日都在項家遇見了什麼。
不過末尾的時候,老夫人倒是問了一句,“我聽說謹言那孩子也過去了?他倒是個有孝心的,等改日也請他過來吃頓飯,免得讓他以為我們這邊輕慢了他。”
江婉容覺得老夫人前麵說了那麼多,重點隻是在後麵這一句,怕是陸謹言對兩府截然不同的態度在老夫人心裡紮了一根刺,這才問出這麼一句話。
她心裡是有些不高興的,她同祖母相處這麼多年,情分居然比不上沒見過幾年的外祖母。
外祖母心疼她,即使陸謹言頭次上門拜訪,她明知道有些話不合適說,也為她做了一回惡人,替她多爭取一點東西。而自從他們定親這麼多日子,祖母對她說的最多的,便是你要好好對待你的夫君,不要忘記照拂承恩侯府的人。
她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難受,像是有人在上顎下了一團棉花,讓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難,最後說:“我們都快要成親了,再讓他過來也有些不大合適。左右我和他都在京城,日後經常過來看您也是方便的。”
“你說的有些道理。”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越發慈眉善目,“在你們這一輩中,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和喬哥兒。如今你也快要出嫁了,我這心裡也放下一樁事。不過你也要記住,嫁出去之後彆虧待自己,受了委屈就多回來看看,我還能活上幾年,總是能夠替你做主的。”
這話不管是真是假,江婉容都曾有半分感動過,陪著老夫人一起用了晚膳,陪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開。
等江婉容離開之後,老夫人一改之前的溫柔,將薑嬤嬤叫了進來。
燭火之下,她的臉色更顯陰鬱,“你說那丫頭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總覺得她進來和我不怎麼親近,到底和她那個娘一樣,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