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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你在胡說些什麼。”老夫人的臉色有些黑,不過還算淡定,還能情深意切地勸上李氏一句,“你遇上土匪的事情本就說不清楚,侯爺心裡有疙瘩也是正常,可這原本就是你們夫妻之間有摩擦,你們還有兩個孩子,就算是為了孩子,再怎麼樣也不能賭氣冤枉他。”

李氏一走就知道老夫人的手段,可到了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呀,她還有兩個孩子,她揭發江和豫倒是一時爽快了,可她的媛姐兒和清姐兒又該怎麼辦?

她原本就是靠著那一口氣撐著,現在這口氣被突然打散,整個人如同被抽去所有的力氣,軟軟地癱坐在地上,說不出任何話來。

老夫人這才滿意一點,吩咐身邊的薑嬤嬤,“還不快點去將夫人扶起來,她情緒本就不太穩定,你去找大夫來給她看看,再開兩幅凝神定氣的方子。”

“且慢,我說了我還有些事情想問問她。”項老夫人立即開口,叫停了薑嬤嬤的動作。

薑嬤嬤扶人的手都伸出來了,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江婉容也是這個時候,帶著秦大夫趕過來。

老夫人眯著眼睛,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眼神在劃過秦大夫的那張臉時,瞳孔有片刻的緊縮,最後有淡定下來。她雙手疊放在小腹前,淡聲問:“容姐兒你怎麼來了?這個人又是誰?”

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祖母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光是看見這個反應江婉容也會相信她和娘親的死沒有關係。

她的身後是大片大片掉落下來的陽光,這些陽光多半被屋頂牆壁遮擋住,到室內隻剩下暗沉的一片。一明一暗中,站在交界處的她有片刻的失神,再往前一步,那些美好的假象會被直接撕扯開,所有血淋淋的事實真相都會擺放出來,而她也會成為承恩侯府共同的敵人。

哪怕知道如此,她還是走了進去,聲音堅定道:“這是當年救治我娘親的大夫,他能夠證明當初我娘親的死並不是一場意外。”

秦大夫已經有六七十歲,這些年被逼著東躲西藏,看上去更加蒼老,整個背部都是佝僂著的,被一個年輕人攙扶著往前麵走。

全場反應最大的便是李氏,從秦大夫到那一刻,她便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看來人,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抖。她的身形晃動了兩下,然後直接就昏倒過去。

老夫人忙要丫鬟將她帶下去,江婉容連忙阻止她,“秦大夫就在這裡,不如讓她先看看吧。”

閉著眼睛的李氏渾身都變都僵硬起來,春景連忙上前去將她扶起來,一邊自薦說:“這個病奴婢會治,就讓奴婢來吧。”

說著,她就抬手往李氏的人中上拚命的掐著。她本就是習武之人,力氣很大,又下了黑手,疼得李氏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

在她要指著春景的鼻子罵人時,春景歡喜著:“夫人,奴婢終於將你救醒了。”

她的臉上還是一副“我這全都是為了你好”的表情,李氏頂著鼻尖下紅得快要滴血的指甲印,忍了幾次才將想要罵人的話給吞回去。

項老夫人拿出了當年指揮千軍的氣魄,打斷了她們,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李氏,“既然人都在這兒了,那就開始說說,當年你們是怎麼害死我的繁繁。”

她筆直地坐著,如同一把古樸的劍,依舊能見到其銳利的鋒芒,震得李氏一時不敢開口說話。

秦大夫眼睛忽然濕潤,顫巍巍往前走了一步,深深朝著項老夫人行了大禮,才緩慢說,“當年我是承恩侯府的坐診大夫……”

他將之前做出的證詞又重新說了一遍,說完後已是老淚縱橫,“我生平隻做過一件虧心事,終日惶恐不安。是我對不起侯夫人,來生我願意為豕為犬,以彌補我犯下的過錯。”

白發人送走黑發人已經是一件極其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多年之後,項老夫人仍舊要承受一遍彆人訴說如何殺害自己女兒的痛楚。

她不能哭訴,甚至不能難過,平靜地轉過頭問老夫人,“紀氏,她是江家的人,你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李氏渾身一顫,連忙爬到前麵來,抓住項老夫人的腿想要求情,“不是,他在胡說,他就隻是想陷害我而已。”

項老夫人忍了又忍,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李氏,不要欺人太甚。”

一個殺人凶手的辯解,對於受害者的親人來說,不是欺辱又是什麼?

“您想怎麼辦?”

“容姐兒成親之後,我要聽到侯夫人病逝的消息。”項老夫人說著轉過臉去看她,“如果沒有,我也不介意替你動手。”

老夫人臉色陰鬱地坐在她的對麵,長久沒有說話,最後吩咐薑嬤嬤說:“都將他們帶下去吧。”

這便是默認了項老夫人的要求。

李氏淒厲地尖叫一聲,爬起來就要往外跑,粗使婆子連忙追了出去,三兩下就將她按到。

被按倒了的李氏就像突然發了失心瘋,對著項老夫人罵著:“你個老娼婦,和你那個女兒一樣都是黑心肝的,我都求你了,和你認罪了,你怎麼還不願意放過我。你女兒都死了,你怎麼還不死。”

她一把推開身邊的婆子,朝著項老夫人拋了個媚眼,笑容美麗妖嬈卻充斥著惡意,“你女兒說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你知道她在說什麼,她一直在叫你呢。”

說著她就捏起了嗓子,矯揉造作地學著項氏的口吻,“娘,我好冷,我想回家。”

“嘖嘖嘖,你瞧瞧,她一直念著您呢。”她瞬間變了臉色,對著項老夫人麵露猙獰,“但是她死了,死了都沒有等到您。”

她一字一句都是一把刀,專門往人心窩子裡麵戳,項則生臉色陰沉的看著她,若不是礙著自小受到的禮教,都想直接撕爛了她的那一張嘴。

項老夫人表現得要平靜很多,甚至不願意分給她一個眼神,“你再多說些吧,畢竟這是你能說的最後一句話。對了,你還有兩個女兒是嗎?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們的。”

李氏瞳孔緊縮,還想要說些什麼,婆子就直接捂住她的嘴將她抬了出去,隨後秦大夫也被直接帶走。

才出了這麼件事兒,老夫人尚且還能維持住自己的體麵,“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就不送了。”

“這才哪到哪。”項老夫人笑了笑,接著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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