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已經掛上了白燈籠,婆子見了她,連忙迎了上來,將她迎去靈堂那邊。還沒有進去,就聽見了裡麵的哭聲,男人女人的混合在一起,仿佛是真的有許多人為李氏的離去難過。
她走進去一看,隻見靈堂下麵跪倒了一片,可真正難過的隻有李氏的兩個女兒,其餘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人,同李氏未必認識,倒也哭得情真意切。
還是江婉清先發現江婉容過來的,她原本還是在跪著燒紙錢,見到江婉容過來之後,猛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衝過來,“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要不是緋珠在前麵攔著,她隻怕要直接衝上來撕破江婉容的臉。
江婉容垂下眼簾,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反問著:“我如何不能來?”
“你敢說我娘親的死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當真不怕午夜夢回的時候,娘親她會來找你嗎!”江婉清瘦得過分,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睛大得驚人,裡麵卻沒有任何神采,黑黢黢地盯著對麵的女人,眼裡的怨憤都快要漫出來。
她這個狀態實在有些嚇人,緋珠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將自家夫人牢牢地護在身後。”
江婉容倒是真的想問問她,那她娘親的死又算是什麼。不過這麼一問,她估摸著怕是要直接在李氏的靈堂上吵了起來。人死了就是死了,她倒是不至於還做出這麼惡心人的事情,便直接繞過江婉清。
“這倒是不勞你擔心了,畢竟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害人的事情,鬼神又能奈我何。”
江婉清看著她從自己的身邊慢慢走過,低下頭去,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給李氏上了一炷香,看著那一口漆黑發亮的棺材,便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嗓子眼,不疼不癢甚至再過一會就能夠恢複過來,可現在確確實實是難受著。
在那樣多的真情假意裡,李氏不是沒有對她好過。她小的時候,李氏也會在她哭夜的時候過來陪她,也會在她生病的時候一直在她身邊守著,甚至有時候,會在她同江婉媛江婉清爭執時候,先過來哄她。後來證明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虛幻,她也恨著的,可隨著李氏的死亡,這恨意也被減弱了些。畢竟比起那些真正的凶手,李氏也算是得到了自己的報應。
江婉容已經嫁了出去,嚴格來說不算是承恩侯府的人,再加上她也沒有什麼想要裝孝順的意思,給李氏上了一炷香之後,就離開了靈堂。她又不好直接離開,自己的弟弟還沒有趕回來,於是去了容姨娘的院子。
容姨娘的月份已經不小了,為了避諱早早搬去了最角落的院子,免得有什麼衝撞。她本身不怎麼喜歡李氏,現在李氏死了,她心裡更是嫌棄。因為她的孩子得要喪期出生,這不是什麼好彩頭,也更加不能大操大辦。
這個孩子對她而言很是重要,要是得了認可,不說能一躍枝頭,就是以後承恩侯老木逢春娶了新夫人,她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可李氏一死,所有的計劃就全都亂了。
她在和江婉容聊天的時候,暗戳戳地提了一句,“府裡還有哥兒姐兒等著定親,也不知以後新進門的夫人是什麼脾氣。”
“著急什麼,怡姐兒還早著呢。”
“她我倒是不著急,我也不盼著她能嫁到什麼高門大戶裡。就是二姑娘,聽說她要同唐家退親。”
這個消息倒是叫江婉容有些意外,與唐家的親事江婉媛本身就是高攀。
唐家又是世代讀書人,最講究“信義”二字,雖然李氏去世江婉媛需要守孝三年,但是按照唐家一貫都作風,哪怕就是三十年也絕對會讓唐家的公子等著。所以江婉媛好好又是打了什麼主意,要和唐家退親?
她想不明白,但左右也折騰不出什麼大的幺蛾子,就又問了問老夫人要讓江婉怡學琴棋書畫的事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容姨娘麵容稍微有那麼一點彆扭,“不管打的是什麼主意,現在落空了就是。”
容姨娘隱約能猜到老夫人的意思,也未嘗沒有肖想過這中間的好處。隻是李氏一死所有事情都亂了,她就沒有必要說出來去得罪江婉容。
兩個人心裡麵都藏著事兒,其中又不乏對彼此的戒備,說不了幾句話便都散了。
江婉容這些天一直忙著承恩侯府的事情,又因為忌諱沒跟著去榮國公府,結果等閒下來的時候,卻等到了榮國公府請媒人上門來提親,而要娶的正好是陸錦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