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菱撞見這個事情純粹就是一個意外。
緋珠被調了回去之後, 她還在繪春院裡呆了幾天。因為安姨娘原先是老婦人身邊的丫鬟,因為和府裡的人關係好, 成了姨娘之後, 待遇也沒有被苛刻, 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不少,處理起來有些浪費時間。
奇怪的是她在繪春院裡呆了幾天,羅姨娘住的東屋的門就沒有打開來過, 到了飯點的時候自然有丫鬟將飯菜送進去。她私下裡打聽了一下, 說是羅姨娘病得挺嚴重, 一直在靜養。
這倒是也說得過去,不過羅姨娘要真的是病得很重,怎麼就沒有見過她吃藥或是請大夫過來看一看。
昨日安姨娘的屋子裡還剩最後一點東西, 清理完出來的時候, 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她和丫鬟走到半路, 才發現拎著的一個榆木雙耳拎盒被落在安姨娘的屋子裡, 她便一個人返回去拿。
因為東西也好找, 也沒有點燈,在拿到了之後就要離開。
在蕪廊的時候,她聽見羅姨娘壓低了聲音在和丫鬟說話。羅姨娘的情緒有些激動,激動的時候聲音裡還拖著哭腔。但是具體說了什麼,她卻有些聽不清楚, 隻模模糊糊抓到幾個詞,什麼“落水”、“死了”、“彆來找我。”
她心裡一驚,不由地攥緊了手中的盒子, 手背上青筋浮現。
心臟開始砰砰地跳動著,她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地往羅姨娘屋子旁走去,想要聽聽裡麵到底說了些什麼。才走到門邊上,突然院子門口傳來動靜,守門的婆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回來了,她不得不離開。
妙菱一向是穩重,不會單憑著她聽到的幾個含糊不清的詞就去告訴自家夫人,但是畢竟涉及到一條人命,她內心惶恐不安,精神不濟這才被看出端倪了。
“奴婢昨夜就一直在想這個事兒,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可是奴婢手上也沒有證據。”她一張都是煞白的,眼睛還有些浮腫,堅持將自己想法的說了出來,“但是不覺得奇怪嗎,許多人都知道安姨娘怕水,因此很少往靜園的方向走,可這次偏偏就是在靜園出事了。羅姨娘說自己生病了避著人,可卻從來沒見過她請大夫。這……這難道不是她心虛了。”
安姨娘的死確實有些古怪,可要真的說是羅姨娘動的手,那麼羅姨娘的動機是什麼?她現在身體還懷著孕,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尚不明朗,她至於要在這個時候鬨出什麼幺蛾子?
江婉容想不明白中間的關節,沉思了好一會之後,才說:“讓人去安姨娘落水的地方看看,可能那邊有什麼線索。仔細一點,這件事情彆被旁人知道了。”
緋珠和夏嵐過去了,要中午的時候兩個人才回來,交上來一塊從湖邊找到的粉色手帕。
“帕子在水立泡著有些時候了,不知怎麼和水草纏在了一起,要是不仔細的話,就直接忽略過去了。”緋珠將帕子放在漆木托盤裡,呈上來給自家夫人看。
帕子質量不錯,不像是一般下人能夠用得起的東西。帕子一角還繡著粉色的桃花,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標誌。但是她能夠想起來的,偏愛粉色東西的就隻有羅姨娘一個人。
不過就是憑著帕子也不能說明什麼,還得有更加有說服力的證據直接證明羅姨娘是凶手。
她為了這件事情煩著,還是陸謹言知道了之後提了一句,“要想知道是不是她,很簡單。每個門房那裡都有專門登記的冊子,記錄了什麼時候什麼人從每個門經過的時間,比對一下就知道了。”
江婉容還是頭一次知道有這個東西,頓時有些吃驚,“這不是做了一點事情都會被記下來,那和活在彆人的監視之下有什麼區彆。”
她都覺得在這裡生活著,都像是在坐牢一樣。
男人悶聲笑著:“每日那麼多人進進出出,冊子上都要寫上很厚的一層紙。若是沒有事情,誰會專門去翻開這些。這要花費的時間可是不小的,你若是真的想要去翻閱,可以私底下問祖母要冊子。”
這也算是個主意,但是該用什麼理由?
要是實話實話說,安姨娘去世也已經有這麼長的時間,當時沒說,現在倒是翻過頭來說她是被害死的。隻怕江婉容自己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要被人亂七八糟地猜上一回,懷疑她是不是借著這件事情陷害彆人。
她讓身邊的男人也幫忙拿個主意,“我總想著弄清楚,好歹是一條人命,總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倒不是說我有多心善,就是覺得……覺得有些可惜了。”
陸謹言不由地看向她。
女子說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細長的眉頭輕蹙著,是真心實意替安姨娘的命運惋惜著。
他有些不懂這種情緒,他在外麵再風光月霽,看上去是一位再正直不過的君子,骨子裡還是冷的。一個姨娘而已,牽動不了他太多的情緒。可看見她蹙眉的樣子,他終究是有些不落忍,牽過她的手,“還有更簡單的法子……就等著看吧,有些事情遲早要一並解決了。”
江婉容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追著問了好幾遍,“你想了什麼主意,也讓我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