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應過我嗎?不是說以後不去找他了嗎?為什麼還要得過去!”雲霞雙目赤紅, 仰著頭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像是快要犯病的樣子。
長公主被嚇了一跳,連忙讓人拿來藥丸讓她服用下去, 等侍候的丫鬟都出去了之後,她才一下子哭了出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 好好的又發這麼大火乾什麼。你要是真的有了什麼好歹了, 讓我怎麼活。”
“那你為什麼去找他!我們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麼非要打破這種平靜。”雲霞咬著牙, 渾身都在發顫。
她就像是被人兜頭打了一拳,而這個人恰好是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她連哭都沒有辦法哭出來。過去那些噩夢逐漸在眼前重現,她哽咽著:“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會甘心。”
小姑娘整個身子都快縮進凳裡, 瘦瘦小小哭得喘不過氣。
沒有一個人會比長公主更加心疼,但是她也是無奈之舉。長公主坐在她的對麵, 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保證,“我保證就這麼最後一次, 等你安穩了之後, 我一定不再同他聯係了。雲霞,你相信我, 譚家那孩子不錯。他們家還有要仰仗我們的地方,不會委屈了你。”
“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雲霞看過去, 厚重的流海之下,眸色更顯陰沉。
“他也是你的爹。”長公主又哭又笑, 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麼滑稽的一切,少不更事犯下的錯終究是害了一生。她捂著自己的胸口,麵上一片淒然, “是娘以前做錯了事,對不起你。我現在便是要將這種錯誤,修正過來。”
“我隻有一個爹,他算是什麼?”雲霞便像是一個木偶,隻有眼珠子還在顫動著,還能證明這是個活人了,“你說的修正錯誤,便是將我推給另一個人,然後按照你們預先設定好生活是嗎?”
她轉過身子,那種從小受到的孤寂與不公都湧了上來,她原本以為自己憤怒委屈,可異常地沒有一絲情緒上波動,“從小你便說為了我好,不讓我同其她人接觸;說是為了我好,就讓我聽話去他的喜歡;說是為了我好,便讓我忍著那些人背地裡罵我怪物。
我隻有姣姣和婉容兩個朋友,她們不經常過來,沒有人陪我。你說你一直很忙,說是讓我聽話彆鬨,我也聽話了。我終於長成了你想象中的樣子,你現在卻不滿意了,你倒是說說,你倒是是什麼地方為了我好?”
“所以你心裡一直是怨我的,是不是?”
“是,和譚家的親事我不會同意的。”雲霞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地往外麵走,“我絕不要再接受你們的擺布。”
“和譚家已經定下了。”
長公主在身後說,她也就當是自己沒有聽見。
從長公主屋子裡出來之後,她摸了一把臉,臉上已經是冰涼的一片。她想要見到朱陽的願望越發迫切,就像是裂縫中一粒正要發芽的小草渴求陽光,而朱陽就是她的陽光,是救贖,也是希望。
“朱陽?朱陽。朱陽!”她回到屋子裡以後,接連叫了幾聲,而屋子裡卻沒有任何人出現,氣得將手裡的迎枕扔了出去,“你給我出來!”
還是沒有人應聲,那個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肯再在私下同他有任何聯係。
雲霞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冷笑一聲之後,沒有再說話。第二天她讓人準備馬車,隻帶了兩個丫鬟就直接出去了。
今日正好是市集,不少小販挑著準備好的東西,提前將道路的兩旁都占得嚴嚴實實。往來人群熙熙,人聲喧嘩,在雲霞想要從馬車上下來時,身邊丫鬟翠環便勸阻,“縣主,等會人會很多,萬一有些不長眼的衝撞了您怎麼辦?若是您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吩咐,奴婢去買來。”
萬一磕著碰著,長公主定是要治她們照顧不當的罪。
“你是在教我做事?”雲霞正在下馬車,聞言轉過頭挑動了一下眉毛,率先走了下去。
翠環不敢作聲,不得已跟在後麵。但是她雙手握成拳頭,心裡已經打定主意,等會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在縣主身後,不讓任何人靠近縣主。
她才在心裡麵發完了誓,就聽見雲霞縣主吩咐著:“到前麵去給我買一碗豌豆黃來。”
“好。”翠環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才發完的誓,暈暈乎乎捏著小荷包往小攤上走去。
付了錢,接過一個油紙包後,她轉頭一看,哪裡還有縣主的身影!頓時她的嘴巴一撇,差點就哭了出來。
雲霞趁著翠環去講價的時候就離開的,留了條子讓翠環在馬車旁等著,自己就朝著鬨市中走去。可她還沒有往前麵走幾步路,身邊便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朱陽站在她身邊靠前一點的位置,一隻手擋在前麵,隔開向這邊走過來的人群。
英挺的眉毛緊蹙在一起,下頜緊繃成一條直線,顯然是生氣的樣子。
雲霞見過他很多麵,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沒有多少表情,偶爾他也會溫柔地望著自己,可唯獨沒有生氣時的。她一時覺得新奇,盯著男人的手臂半天,最後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你現在是在生我的氣嗎?”
“您不該一個人出來的。”朱陽道。
“怎麼能說是一個人,你不是跟著我一起嗎?”雲霞偏著頭看向他,反問著:“你不是說要一直保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