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年關,家家戶戶都是一片祥和之景,天榆國上下銀裝素裹,就算是平日有再多的成見,也會在這個時期放下不滿和怨懟,迎接新年。
而在皇家卻截然不同,這個時間最是皇族們玩弄權術的好機會,易製造禍端,也最易讓禍端引起轟動。
比如天榆二皇子攜無相閣術士占卜得出,天榆唯一公主秦淮並非皇室血脈,若繼續縱容其留在皇室恐會引發天災。
因無相閣為天榆最高規格的占卜門派,一年隻會為皇室占卜兩次,他們的話對百姓來說猶如天命,如今陛下雖然有心保全了秦淮的皇室身份,但卻難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一輛馬車深夜從公主府的後門出發,一路上快馬加鞭,終於趕在了天蒙蒙亮的時候停在了雲州顏家的大門前。
雲州與國都潯陽有千裡之隔,雖然民風樸素但到底是個偏僻的地方,與潯陽的繁華差之甚遠。
雪紛紛揚揚的下著,在半空中透出點點光亮,秦淮從馬車上被攙扶了下來,感受著隨行禦林軍中低沉的氣氛不由苦笑,明著說是護送,實際上卻與羈押無異。
世人都以為四公主秦淮被接到三皇子府侍疾,可又有誰知道她早已經被秘密送出了京城,送到了她母妃鶯貴嬪的母族顏家呢。
顏家大門外前來接應的侍女看了一眼身著素衣的秦淮,隨意躬了下身子就算是行禮了。
“奴婢翠茗見過公主。”
秦淮尚未來得及讓她平身,這侍女便擺手示意身後提著木桶的小廝上前,秦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了腳。
如今可是隆冬,雪還沒有停住,頃刻間秦淮就能感受到涼氣順著的脖子往下灌入,一下就刺入肌理,她一個機靈連忙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水珠。
秦淮活了二十年,彆說被人潑冷水了,就連敢和她說句重話的人都不曾有過,果然是世道變了,她不過才離開京城脫離了父皇的庇護,就有人上趕著對她不敬。
“放肆,你們乾什麼!”
身為秦淮的近身侍女,明月自小跟著秦淮一塊長大,什麼時候見公主受過這樣的委屈,她一步衝上前推開那些小廝,護住了自家主子。
翠茗見明月如此衝動,連忙上前俯身賠笑,可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公主莫要生氣,夫人吩咐要我們好好為您接風洗塵,您不在雲州是不知道我們這的規矩。正值年節夫人恐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進府,讓顏家沾染黴運,這才讓我們上心些。聽聞公主近日不順,如此也正好洗洗身上的晦氣。”
晦氣?
言下之意是說自己不乾不淨,把晦氣帶進門了?
秦淮蹙眉凝視著這女子,雖說是個侍女,但從舉止和衣著用料來看應該是備受主人家的信任,否則她又怎麼敢這樣囂張。
眾所周知,她口中的夫人就是舅舅目前的新夫人白氏,其實秦淮對外公和舅舅的印象並不深,自母妃亡故之後外公就帶著舅舅等人遷出了京城,重新回到了在雲州的舊宅居住,而這位舅母也是之後才被抬了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