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到的時候,秋氏正躺在榻上捂著肚子翻來覆去,喉嚨口嗚嗚咽咽的發出些許呻吟來,像是難受的緊,幾個丫頭在旁邊立著不知所措,都等著秦淮發話呢。
“姨娘這是怎麼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可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秦淮走近看了看秋水虛弱的模樣,重新走回門口問月華情況,也不知為何今日潘大夫還沒過來。
“我們姨娘吃的和平常沒有區彆,可不知為何今日就突然不好了。”
月華倒像是真的不知道情況,領了一眾今日伺候的丫鬟小廝在院子裡跪著,挨個細問今日秋姨娘有何處不同。
秦淮環顧一圈,看到了玉奴卻沒看到那曾媽媽,不禁有些懷疑,難不成這真是白氏動了手腳?
又等了片刻,明月這才來通稟。“表小姐,平常來問診的潘大夫今日有事出診去了,這次醫館舉薦了來頂替他的石大夫。”
石大夫,這倒沒聽說過,秦淮也沒多心,讓明月趕緊把人請進來看看,秋氏這麼疼著也不是辦法。
很快,一位身著淡藍色袍子的男子就邁了進來。彆說,這位石大夫看上去十分年輕,長得也不賴,是年輕有為的模樣。
秋氏還是說不出話來,問什麼隻能由月華代替回答,自個隻能勉力配合,從榻上伸出一隻手來給石大夫把脈。
石大夫先從藥箱中掏出了一塊錦帕,輕輕附在秋氏的手腕上開始診脈,隨後冥思苦想了許久,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姨夫人乃是鬱結於心,本就不好受大補,況且這一些水食性冷,不少在孕期的婦人脾胃虛,都不易接受。”
這位石大夫故弄玄虛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環顧了周圍一圈,好像在等待什麼。
表麵上看,石大夫說的這兩句話都沒錯,可他都沒問吃食這塊,又怎麼知道秋氏最近都在吃些什麼?
秦淮微微蹙眉,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但說不定這是秋氏事先安排好的,秦淮夜沒有過問,靜靜等著這位石大夫示下。
“這鬱結於心又是怎麼回事。”
舅舅出現的倒還真是及時,看他促忙促急的樣子,就知道是聽到了消息立即趕來的,這倒也能說明他對秋氏的關切之情。
但說來也巧,這時間就跟算準的一般,怎麼舅舅偏偏就聽到了石大夫的這一句話呢。
秦淮屈了屈身子,算是給舅舅見禮了。
同樣見顏律己來了,這位石大夫趕緊起身拜見,慢慢道出了他的診治結果。
“鬱結於心應當是常年受夢魘困擾,這位夫人究竟是有什麼傷心事,這麼些年都無法走出來?”
回憶秋氏的傷心事,莫過於自己的雙親早早離世,一個商家之女孤苦無依淪落為妾吧。
秋氏這會兒情況艱難,玉奴卻從伺候的丫鬟中走了出來,給舅舅解答了這個問題。
“回老爺的話,姨夫人進府以來就沒睡過一日安生覺,每每到了深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奴婢問起,她隻說是想起了當年的事,夢中父親母親問她如今過的如何……可這個問題秋姨娘似乎答不上來。”
根據秦淮的了解,玉奴並不是那種會主動道出主子心事的笨拙奴婢,她能這麼說應該是有秋氏授意,有意提點秦淮。
“當真有此事?”
聞此言顏律己腦中浮現與秋氏的種種,心中一痛,想起多年前和秋老板稱兄道弟的那些年,心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但秋氏還在被腹痛折磨,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顏律己又追問道:“那為何今日會腹痛難忍?”
“應該是憂思過度。孕婦本就難有胃口,可不知怎麼的,今日姨夫人好像還吃了不少,這些東西堆在胃裡不好消化,自然就出了毛病。我這就為夫人開一副消食散,半日之後就會有所緩解。”
話說到這,秦淮就明白了,秋氏之前在秦淮麵前喝曾媽媽熬的湯,那叫臥薪嘗膽,就是為了今日。
顏律己麵帶疑惑,看著月華問道:“怎麼回事,姨夫人最近都吃了什麼?”
月華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眼眶中噙著淚水,她緊抿雙唇不知該不該說。
“之前大夫人派了位曾媽媽過來……說是她伺候了不少貴人生產,對貴人們生前的一應規矩都十分了解。就是她天天讓咱們姨夫人喝甲魚湯還有河豚湯,我家姨夫人雖然覺得身子不適,但又不好拂了大夫人的麵子讓老爺您為難。我和表小姐都勸過好幾次,可姨娘還是咬牙喝了七日……”
秦淮所料不錯,秋氏隱忍不是為了息事寧人,而是借力打力。
舅舅還未發話呢,這位石大夫突然又開了口。
“既然找到了因就好辦了,孕婦是需要滋補,但是不宜過補,否則胎兒過大反而生產時會導致難產,既然都說是厲害的媽媽,又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就這樣,整盆臟水潑到了白氏身上,估計這會兒白氏正在自己屋裡打噴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