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秦淮在榻上坐到了天明,她在等,等一個最後的結果。
明月看時辰不早,匆匆打了洗臉水進來,雖有心遮掩,可臉上表情十分不自然。
秦淮這一整晚思來想去,知道局勢對自己不利,也猜到了一二,便抱著雙腿問:“洛南青真的去認罪了?”
明月點了點頭,洛南青確確實實去認罪了,隻是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朝著她們想的方麵走。
洛家在雲州還是有一定地位的,顧白修因又師門之命在身,又不方便出去作證,這是非黑白不還是任由他們自己說麼。
明月定了定神,極不情願麵對這件事的真相,隻能委婉道來。
“奴婢聽說洛南青的母親曾經救過縣令一命,縣令想來也是顧及舊情的。那個官渡經也沒閒著,第一時間連同雲州富商聯名為洛南青擔保,這案子在衙門隻審了一炷香就完了。縣令貼榜相告,說此案證據不足,也未抓到那綁人的匪寇,尚不能定論。”
一句尚不能定論這就完了?
這不是明擺著敷衍秦淮,敷衍顏家麼。
舅舅聽到這個答複就放任不管了,還說不會袒護女兒,那就能委屈秦淮麼?秦淮遭的那些難,苦心設的局,就這麼過去了?
見秦淮生氣,明月歎了口氣,連忙補充道:“公主彆動怒,雖然官府的人沒能處置顏妝成,可是顏老爺大清早卻已經讓人給顏妝成收拾了行李,說是準備讓她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靜思己過。”
可讓顏妝成去莊子上本就是秦淮早就決定好的事,買凶殺人的事就當不存在了?
想來舅舅這麼做也是想讓顏妝成出去避避風頭吧,若是整日在秦淮眼皮子底下閒逛,是怕秦淮拿刀砍了他的寶貝女兒吧。
她不由冷笑一聲,覺得這件事無趣至極。
“算算時辰,這會兒顏妝成應該還沒啟程,要不我們過去看個熱鬨?”
看著秦淮眼下的青暈,明月提議讓她去看著顏妝成離府,最好再指點幾句,滅滅她的銳氣,也好讓秦淮舒心些。
但這個時候,秦淮反而不能去。
“沒什麼好瞧的,她雖然去了莊子上,但這一次她卻是贏的那個,她一定會笑我們煞費苦心卻什麼也沒做成。我當真是沒料到,最後竟然被洛南青擺了一道。”
說著她緊攥著衣擺,暗暗用力,恨不得將這洛南青掛在城牆上打一頓。
而明月心心念念為秦淮出口惡氣,如今顏妝成失勢,是最好的動手機會。
“至少她去了莊子上就不算是在府裡了,那莊子上發生什麼也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不如……”
這件事秦淮也不是沒有想過,她原本準備讓秋氏找幾個莊子上熟悉的婆子,多給顏妝成使些絆子。
話音剛落,外頭就有丫頭傳話。“表小姐,大小姐來了。”
顏碧玉來乾什麼。
如今全府上下都看著顏妝成大勢已去,她最大的競爭對手敗落,顏碧玉應該偷著樂才對,何必還要來看自己。
“請進來吧。”
一山不容二虎,顏妝成離府的消息才傳出去,這邊顏碧玉就容光煥發的出現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她最喜歡的翠綠色衣裳,手腕上帶著的是上一次冰壺大賽顏妝成贏回來的一對金鐲子,也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可她既然來了這裡,顏妝成那豈不是無人相送了。
看著她走進來到坐下,秦淮都沒開口,靜靜等她發話。
似乎顏碧玉也注意到了秦淮的疑惑,便先說明了來意。
“母親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大勢已去,莊上我已經安排了人手,這次說不給她點教訓,算我對不住你。”
秦淮沒有應聲,她本就不想用這樣的手段,既然現在顏碧玉替她出手,倒也合了心意。
“那官渡……”
其實官渡是橫在她們兩之間的一道坎,秦淮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說明白,如今既然顏碧玉先跟她服軟了,她也不能不放下麵子來。
幾日不見,顏碧玉像變了個人,好像活得更加清明了,她打斷了秦淮的話,對這件事另有看法。
“緣分強求不得,看洛南青對妝成情深至此也沒個好結果,我便應當想明白,恐怕官渡當真不是我的良人。之前來向父親求親的人不少,我也不著急。”
顏碧玉舒了口氣,看著也沒有多開心。多半是因為最近這麼長時間來她把顏妝成當做了最大的絆腳石,現在絆腳石沒了,心裡反而空落落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瀟灑的人。”
“你也不賴。”
二人相視而笑,顏碧玉揮了揮手,她的近身侍女便提了兩壇子酒上來,聞著這香氣好像是桂花釀。
“今兒心情好,我請你喝酒。”
自來了雲州,秦淮就沒沾過幾回酒了,如今有機會,她自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