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鬨!霍振興狠狠挖了霍二郎一眼, 明顯不同意他的這個提議, 然而, 霍二郎卻不管他爹隻把目光放在霍三叔身上淡淡地問道:“三叔你怎麼說,難道你也想三嬸走的不明不白嗎?”
霍三叔聞言全身陡然一顫, 他抬起頭看了眼不遠處死不瞑目的妻子, 半晌後,終是咬咬牙道了句:“驗!”
此字一落, 無論是霍二郎還是李如意心裡都不禁輕輕鬆了一口氣,霍三叔的態度不錯此事應該不是他所為。
半個時辰之後,仵作抵達了。
此人姓王, 乃是本縣唯一的‘驗屍官’, 這十裡八鄉的但凡出了命案, 都需得他出手工作經驗可謂相當豐富。
“拜托王大人了。”霍二郎對著他拱了拱手。
仵作回了句:“二郎客氣, 某定會儘力。”
於是在眾人的平息靜氣中, 王仵作開始有條不紊的隊則屍體驗看起來, 但見他先是翻了翻喬氏的眼皮,而後又低下頭湊到喬氏的嘴唇旁輕輕嗅了嗅,伸出手在屍體各處關節上下摸索翻看最後甚至還從隨身攜帶的工具箱中拿出各種輔助檢查的工具來。大家眼睛都不眨的看著他上下忙乎,氣氛靜的要死, 似乎連大聲喘氣都不敢了。
“如何?”見仵作終於收手,一旁的霍二郎立刻問道。
那王仵作回過頭來看著眾人, 用著非常確定地語氣道:“確是中毒而亡。”
中毒兩個字普一出來, 所有人心裡就是一個激靈, 而其中最激動的又非霍三叔莫屬:“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有毒呢, 今日的飯菜是我親自做的,而且而且,我自己也吃了的啊!為什麼我沒事?”
霍二郎看了情緒激動到極限的霍三叔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果真是中毒?不知仵作可看出中的又是什麼毒?“
“這是插入死者心臟後的銀針,你們自己看看。”
但見那長而細的銀針上三分之二已經遍布漆黑。
“死者中毒之始會渾身劇烈抽搐,吐臭沫,待到毒入臟腑,兩三分鐘之內,人便會沒了性命。幸好你們找了我來驗屍,若是普通的大夫,恐怕也隻會得出一個心臟麻痹,猝死的結論。至於到底是什麼毒,不妨把剩下的吃食拿過來,驗看一番就一清二楚了。”霍二郎對著一旁的長安叔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於是很快地,幾碟剩菜剩飯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一盆蒸菜,一碟炒雞蛋,一碟小蔥拌豆腐,一碟魚香肉絲,還有一條清蒸魚。
一看就是霍三叔的手筆。
李如意的目光在這幾道菜上來回一看,然後視線猛然地定在了那碟清蒸魚上。
根本就不用王仵作再驗,她便已然知道喬氏到底因何而亡了。
“奇怪。”王仵作一一驗看後,用著疑惑的聲音道:“居然沒有。”
“娘子怎麼一直看向那邊?”突然地,霍二郎對著李如意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李如意猶豫了一下後,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三叔,這魚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霍三叔聞言一愣,半晌後,方才訥訥地說道:“是個不認識的外地人,拎著這條魚來咱們酒樓門口賣來著,他說這魚是不可多見的珍饈,鮮美異常。阿梅平日素來最愛吃魚我便想著買來做給她嘗鮮。”
原來自從喬氏在酒樓開業那日鬨了個底朝天後,那陳碧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嚇怕了,居然改了性子,開始勸說霍三叔多多回家與喬氏親近,多多哄哄喬氏,所以這兩個多月來,基本上每隔三四日,霍三叔就會在街上購買一條鮮魚,無路是鯽魚鯉魚草魚這種比較常見的,還是鱸魚帶魚黃花魚這種比較少見的,隻有能買到,霍三叔都買了。
“這魚有什麼問題嗎?”霍三叔愣愣地問道。
李如意看著他那雙紅彤彤地眼睛,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若我沒認錯,此魚應叫豚魚,身青背有黃斑,受驚時鼓掌如球,它肉白無暇,鮮美無比,其滋味氏尋常魚類萬萬比不上的,然而——”
“然而什麼?”霍三叔直勾勾地看著李如意。
“然而此魚臟血有毒,若不能除之乾淨,一時三刻,便會中毒斃命。”屋子裡麵靜悄悄地,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說話,直到——
霍三叔抓著自己的頭發,放出充滿悔恨地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