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紈絝夫妻 申醜 11313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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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於氏將衛笠從頭到腳埋汰一遍,又訓小妾錯把魚眼當真珠,什麼有情郎,不過唬人的草包。

“這天下的男子啊,嘴上塗蜜,花言巧語哄得花開春來的,大許都是靠不住的。”於氏大發感慨。

許氏與女兒如出一轍的圓圓臉,擺擺手,道:“弟妹聲小點,省得繁繁與阿紫聽見。”

“怕什麼,她們半大不小,也該聽聽道理真話。”於氏不以為然,“事關終身呢。”

許氏笑道:“哪裡用得著她們操心?事在我們這,我們眼明心亮就誤不了事。”心裡嫌棄弟妹粗俗無禮,怎好教小女兒這些道理,她們都是枝頭的花骨朵,哪經得起於氏的滿嘴唾沫星。

於氏笑笑,借著端茶一撇嘴,心裡暗罵:屁的眼明心亮,就沒見你了乾過什麼伶俐事。

她們妯娌你來我往說得開心,就聽暖閣內鬨成了一團。於氏“嗖”得站了起來,衛笠靠不住,她可全指著胖兒子。

衛素與衛攸的生母甄氏也焦急,生怕自己的一對兒女闖禍。

隻許氏倍兒心寬,非但不急,還笑呢,道:“小孩兒家就是鬨騰,先還笑,轉眼倒哭了,也不知為著什麼好玩的事。”說罷慢吞吞起身,等小丫頭掀門簾。

胖球衛斂見了母親,掙脫乳娘,小雀似得張開手臂,嘴裡含糊糊地姐姐、哥哥一通告狀,於氏那叫一個心疼,忙接過兒子,這一接……唉喲!這哪裡是兒子,分明是秤砣,還是足金打的,沉沉墜墜的,胳膊都能壓斷掉,於氏一個不防,差點沒把秤砣兒子給摔下去。

乳娘白著臉,告一聲罪:“娘子,小郎君冬日穿得多,不好抱,奴婢來。”

於氏氣小力薄,還真抱不住自己的肥兒子,遞給乳娘,拿手帕替他擦擦眼淚,柔聲問道:“我家滿兒這是怎麼了?怎哭了鼻子?”

衛斂嗚嗚哭著伸手指著衛攸手裡的竹球。

衛攸透過淚眼,這糟心的哭包堂弟,滿臉眼淚還不忘搶他的球,趕緊再抱緊一些。

甄氏急得不行,又不好露出痕跡,笑著道:“二郎是阿哥,要把竹球讓給小弟弟。”

衛攸不依:“我不是阿哥,我也小……”

甄氏又是心疼又是發急,哄衛攸道:“二郎,你姐姐那還有個陶響球兒,也會響,還堅實呢,你把竹球讓於小弟弟好不好?”

衛攸是個執拗的,脾氣臭,翻翻白眼,抱著竹球不撒手。

衛斂頓時嚎得更大聲了。

於氏暗暗腹誹衛攸刁鑽,不知友愛,嘴上哄道:“滿兒不哭,家去後,娘親給你買上十個八個的可好?綴鈴兒的,紮彩緞的,綁流蘇的。”

衛紫噘噘嘴,嘟囔道:“弟弟是男兒郎,還玩彩球,羞羞臉。”

於氏瞪她:“弟弟才多大,哪知得這些?你當姐姐的,臥佛似得也不來哄哄他。”

衛紫揀了個桔子叫丫環剝,嬌哼一聲:“弟弟有乳娘哄,我才不哄呢,他還哭鼻子,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可臟了。啊呀,娘親你看,弟弟口水都滴你手背上了。”

於氏喜潔,一驚,飛似得縮回手,手背上果然掛上了兒子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歪著嘴,忙拿手帕拭掉,這臟的……

衛斂好似知道被親娘和親姐姐嫌棄,哭半天球又沒到自己手裡。於是,放大哭聲,前仰後合,在乳娘懷裡鯉魚般撲騰,乳娘幾抱不住他。

甄氏一咬牙,不顧哭鬨的衛攸,將竹球奪下,搖了搖,墜在竹球上的鈴鐺叮鈴鈴一陣脆響,她笑著遞給衛斂:“小郎君,看球兒響。”

衛斂得了球,立馬破涕為笑。

衛攸看看空蕩蕩的手,吸口氣,“嗷”得一嗓子大哭出聲。親生骨肉哭成這樣,甄氏心口又酸又澀,反朝許氏屈膝認錯:“夫人恕罪,是奴婢沒教好二郎。”

許氏倒不在意,笑道:“什麼大事值得這般,小人家哪有不吵嘴不鬨騰的,也就這點大,才在膝跟前熱鬨,再大點,看看大郎,沒有一日著家的。”她拉著甄氏,吩咐衛繁,“繁繁帶弟弟去找你們大哥哥,看看他從街集上踅摸了什麼好玩的回來。”

衛繁笑應了聲,接過綠萼遞來的手帕給衛攸拭了拭淚,牽起他的手,溫聲道:“二郎來,我們去大哥哥院裡看小廝兒抽陀螺。”

衛攸止了哭聲,衛繁的手又軟又暖又綿,令人心安,當下抽抽鼻子,順從地跟著走了。

衛繁生得嬌,說話也嬌,脾氣軟,她是萬事不存心的,平素又疼愛庶弟庶妹,好吃的好玩的,從不忘送去一份。衛攸覺得自己二姐姐跟剛蒸得白玉糕一般,軟軟糯糯,不能在她麵前使性子。

許氏彎彎的眉眼,吩咐跟著丫環仔細伺侯:“外頭冷,記得把鬥篷穿上。”

衛紫見衛繁走了,跟著叫丫頭拿鬥篷,道:“伯母,我也要跟著二姐姐去。”

許氏笑眯眯點頭:“都去都去,冬日也要去外頭透透氣,素素也一道去,你們玩兒罷,就去國夫人院裡,晚上一塊用晚膳。”

衛紫脆聲聲應下,朝親娘親弟弟扮個鬼臉,追在衛繁後頭走了。

衛素卻沒有跟上,扶著許氏,貼心道:“我陪母親和阿姨一道兒。”

於氏正拿手巾擦拭著衛斂的小臉,轉過頭,笑著誇道:“我看她們姐妹幾個啊,素素最最貼心,又斯文又文靜,看我們家阿紫,這般大了,還和弟弟嗆聲,真是氣得我心肝疼。”

甄氏低垂眉眼,謙道:“哪裡當得娘子誇讚,素素性子悶,又怕冷,入冬跟貓兒似得隻往屋裡悶著。”

許氏笑道:“素素和繁繁的性子,各摻一半才最好,靜也要靜,鬨也要鬨,唉,繁繁就知憨吃憨玩的,蒙蒙嘛也嫌安靜了些。”

許氏明明說著嫌棄的話,甄氏抿著嘴卻從心裡輕笑開來:“夫人說得是呢,奴婢也煩惱,隻扭不過來性子。”

許氏道:“天生的脾性,哪裡輕易就扭得過來,世上哪有十相完全的,略有不足還是福氣,何苦在那硬拗。素素不喜外出,就斯文著,繁繁好吃,那更是福氣,咱們家還嬌養不起女兒家?”

於氏扯扯嘴角:“嫂嫂的話,細思量,倒也確實這個理。”睞一眼小妾,“妹妹也要記得為家中開枝散葉,這人多,家裡才興旺。”

小妾用力眨眨眼,更加氣苦,生個蛋,她倒想生,跟誰生去?她敢生衛家敢認嗎?

許氏攜了於氏的手,道:“弟妹晚些也一道去老夫人屋裡用飯,天冷,我們說說笑笑,也熱鬨,不怕積了食在腹中。”

於氏的笑頓僵在臉上,這世上比二重婆婆還要糟心的事,就是三重婆婆,國夫人是衛笠的嫡母,就算隔房隔肚皮,也算她婆婆。這嫡母、嗣母、生母的,真不知道應該重著哪一個,順了姑情失了嫂意,於氏一思量就頭皮發麻。

她心裡不痛快,就想抬杠,湊過來問許氏:“嫂嫂,年裡也沒多少時日了,咱們家大娘子幾時歸家?總不能在謝家過年吧。”

衛簡與謝氏身故後,失怙失恃的衛絮就顯得尤為可憐,謝家心疼外孫女,時不時接了她去小住。衛絮親近外家,小住成長住,長住變不回,外頭難免就有了風言風語。

許氏圓潤的臉都失了水頭,添上了一筆煩惱,她發愁道:“過年哪裡能在外家過。”真不回,衛家非得臉麵掃地不可,雖然衛家沒什麼名聲,但也不想臭上加臭。想了會,沒有什麼主意,遂道,“晚膳時跟老夫人提一提這事。”

言下之意,這事,她不管不問,推給國夫人做主。

於氏心裡真是恨得慌。看看許氏這些年,心寬體胖,豐腴嬌美,眼角連根皺紋都不生,晃眼好似雙十年華,想也知道過得舒心。再看看自己,纖腰瘦,衣帶寬,操心操得下巴尖。

真是氣死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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