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拍手喜道:“我們倆家親近,多講禮數反而生疏,大郎和福王世子自小廝混,好著呢。”
衛放點頭笑:“姬凜雖然生得秀白,脾性還不錯。”
國夫人瞪他一眼:“也沒見你生得孔武有力,有臉說彆人。”她看著孫兒想起樓淮祀來,又笑道,“阿祀還說要來找我這個老婆子湊趣呢,你們大可一處頑笑。”
衛繁耳尖一紅,她本就高興,這下越發興致勃勃,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宮看驅儺。看看自己身的紅衣,再看看麵具,想著儺婆也是打扮得一身紅的,自己戴了麵具少說也有五六分像,到時好生嚇嚇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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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早已遍懸彩燈,碧徽殿前空地四周紮著彩棚,守著士兵,文武百官著華服美飾,攜妻帶子,陸陸續續在彩棚裡就坐,內侍宮娥穿梭,奉上瓜果酒水。時辰未到,中間空地鋪著地衣,一眾宮伎彈奏雅樂,舞姬不懼冬寒梳著飛天髻,披著彩帶,墜著彩鈴的舞衣跳著柘枝舞。
衛繁坐下後,看案上銀盤中裝著的金絲棗鮮紅飽滿,不由食指大動,拈了一枚放進了嘴裡,惹得奉果盤的小宮娥掩唇偷笑,用眼色示意,金盞中的酒漬櫻桃風味極佳。衛繁會意,衝著小宮娥一笑,拿起銀著就吃了一口。
福王府還不曾到,國夫人叫衛放與把守的侍衛知會一聲,將左邊空的彩棚留出來。侍衛聽聞是福王府要彩棚,立馬應承下來,衛放正要回去交差,就見右麵的彩棚被人占去,定睛一看,臉都青了,出門沒翻黃曆,竟是謝家上下。
衛紫悄悄翻個白眼,她對謝家是打心眼的不喜歡,衛素卻是心裡發虛,她還惦著她送去的那份禮呢,衛繁吃著櫻桃,探出頭看了看,見謝家諸女中還夾著一個崔和貞,暗想:大姐姐的外祖母待遠親真心不錯。便與衛絮咬耳朵道:“大姐姐,崔家姐姐也在呢。”
衛絮早瞧見了,她看謝令儀姐妹對崔和貞愈加親近,難免有一絲醋意,一口酸咽下去,便覺身後衛素小心地伸出手為她拈去背上無意沾上的一根狐毛再看看徑自吃得香甜的衛繁,莫名就在那氣鼓鼓的衛紫,心裡泛著微微暖意。自己縱是一個孤女,亦有近親姊妹,何必豔羨崔和貞。
國夫人也沒想這麼巧,兩家互相見了禮,又撫著衛絮的背,笑著道:“可巧今日坐一處,不然,再見就是明歲了。”
謝老夫人也嗬嗬笑道:“可不是,合該我們倆家的緣分,我家三丫頭前幾日還念叨著絮絮呢。”
謝令儀笑拉過衛絮,道:“幾次遞帖子給妹妹,妹妹都不肯來。”
衛絮略有歉意道:“三表姐原諒,一時不便隻好拒了三表姐,春年我請姐姐來家遊園賠罪。”
衛繁拉拉衛絮的手,笑眯眯問道:“大姐姐請謝表姐,那請不請我同去的?”
衛絮橫她一眼:“你倒矯情起來,自家還要請嗎?”
“我不。”衛繁撒嬌道,“大姐姐都沒正兒八經地下帖子請我呢。”
國夫人笑起來:“又來胡鬨,你們姊妹哪用正兒八經下帖的?改日你看你大姐姐辦宴,你自上門去,她要趕你,你來告訴祖母,我幫你罵你大姐姐。”
衛紫昂著頭揚著下巴,頭上一支牡丹流蘇釵漾出萬千流采:“還是二姐姐好,吃白食也有靠山。”
國夫人笑道:“你也去,你大姐姐趕你,祖母也為你做主。”
謝老夫人聽她們祖孫說笑,打量了衛絮幾眼,見她神色自若唇角微有笑意,不禁有幾分詫異。衛絮性子清冷,不慣有人拿她打趣說笑,這趟回家,竟是改了不少。遂笑道:“絮兒明歲帶你妹妹家來,人多更熱鬨呢。”
崔和貞立一邊,盈盈美目一直落在衛絮身上,神色裡內疚夾著掛念,令人動容不已。衛絮紅唇微抿,隻當不見。
謝令儀進彩棚時還拉著衛絮的手,道:“你愛字,我新得一幅字貼,是在岩壁上拓印來的,鐵劃銀鉤,極有氣勢,你幾時回家我們一道細賞。”
衛絮推不過,應了下來。
衛繁偷偷歎氣,她們姐妹都是不懂書畫的,大姐姐平素找不到人談詩論字,肯定也寂寞。她邊胡思亂想,邊吃著酒漬櫻桃,不知不覺竟吃小半,直吃得麵上酡紅,似是微熏。放下銀著,拿手捂捂發燙的臉,又扇了扇,隻盼酒意快些散去。
可巧,一個穿著胡服的女官領著幾個小宮女過來施禮:“奴婢茜紅奉長公主之命問國夫人安。”
國夫人一愣,笑:“也問長公主安,不知長公主何事吩咐老身?”
發官垂首一笑:“不知哪位是侯府二娘子?長公主欲要一見。”
衛繁捂著臉呆了呆,咽了口口水,偷偷將玉杯中的蜜水飲個一乾二淨,試圖壓壓酒味。誰知酒味沒下去,反添了絲絲甜香。綠萼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她一個疏忽,任由衛繁吃了半盞的酒漬櫻桃,這會好,醉熏熏得,如何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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