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天蒙蒙亮,便傳來呯呯得敲門聲,賈先生抹一把臉,敲敲老腰去開了。來人是長跟在木巫身邊的年輕人,冷冰冰道:“再過一個時辰,我們便來迎河母。”他越過賈先生,陰冷地看了眼柳漁兒。
柳漁兒本想瑟縮一下,本想瞪回去,記起俞子離的叮囑,畏怯地低下頭。
賈先生道:“放心,我們貴人一諾千金,自會將河母妝扮齊整,順帶還送上嫁妝。”
素婆替柳漁兒細細上了一層紅妝,她歲小,白麵紅唇不顯富貴之象,反倒有幾分怪異詭譎:“左右應付,他日你正經嫁夫,再細細描眉畫唇。”
衛繁在旁頻頻點頭。
索夷族生怕祭河之事生變,越是近時越是盯得緊,屋外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人數一次比一次多。天一大亮,幾個力壯如牛的青年肩扛竹輦,纏著紅綾,敲鑼打鼓來接河母,打頭一個套著紙麵具扮作神婆的婦人搖著團扇,嘴裡唱著小調叫門。
俞子離令開了門,幾個穿紅著綠的婦人如狼似虎地撲過來,抓了柳漁兒押她上了竹輦,跟著迎親隊而來的還有索夷族的男女老少,全都穿戴一新,這些人擁著竹輦,笑一陣,哭一陣,哭一陣再笑一陣,直看得樓淮祀一行毛骨悚然。柳漁兒再心裡有底,被送上竹輦時,對著熟悉又陌生的族人時,依舊忍不住掩麵而泣。
賈先生打聽了一番,回來道:“哭為送嫁,笑為迎娶。”
樓淮祀冷笑:“娘家夫家都他們做了,倒是顧慮周全。”
他們一行慢慢跟在送親隊,每跨過浮橋,每過一條河溝,便聽索夷族人一聲長唱,賈先生聽了聽,道:“送河母嫁,河息水靜。”
“送人死,還唱幾句。”樓淮祀嫌棄道。
竹輦到了木巫屋前的場地正中,神婆與幾個婦人連拉帶拽將柳漁兒帶到石像跟前,強摁著柳漁兒與石像對拜,木巫與族長領著族人跟著跪倒,伏地而拜。樓淮祀一行冷眼相對,幾個索夷族人怒目橫眉想要他們幾人同拜,被魯犇狠瞪了一眼,氣弱心虛不敢造次。
對拜禮畢,一族人推了柳漁兒與石像站一處,圍一圈重又跪倒,三拜九磕,歡呼之聲不絕於耳,柳漁兒臉色煞白,幾要暈倒。那幾個婦人見她要倒,一把蠻力擒住她的胳膊,簇擁著她往主河行去。
樓淮祀等慌忙跟上,見岸邊已擺好一供桌,桌上整羊整雞整鵝,鮮蔬瓜果糧米,爐中三柱清香,兩邊一對紅燭,河中係著一條小小扁舟,舟中係彩綾著鮮花。柳漁兒駭得神色大變,不由掙紮起來,那幾個婦人將她牢牢摁在地上,拿紅綾絞成的繩索,綁成跪姿捆好,再由兩個青壯抬到扁舟之上。
木巫站在河岸,搖著一個鈴兒,念著長而冰冷祭文,末了一聲長喝:“送嫁來。”
就見一個衣著頗為齊整的索夷族人將一缸送嫁酒抬到小舟上,小舟上一陣亂搖,他送罷,又有人將一撂碗送到舟上。樓淮祀輕輕掩住了衛繁的眼,他與俞子離站在人群中,看著索夷族人一個接著一人個,等著侯著,麵上帶著狂喜,手上捧著嫁禮……那小舟本就如同一片浮葉,哪經得多少份量,等得船沉牢牢縛住的“河母”逃脫不得,也隻得活活淹沒死水中。
眼看小舟將沉,一個索夷族人立馬揮刀斷了繩,繩一斷,小舟連人帶著著各種嫁禮慢慢沉了水。木巫念念有記,取下紅燭,往河中一扔,河麵躥出一絲火苗,索夷族人正要歡呼相慶,那火苗卻傾刻熄滅。
樓淮祀趁亂大叫:“禮不成,河神不要娶婦。”
作者有話要說:食言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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