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紈絝夫妻 申醜 5499 字 9個月前

第九十九章:

梅夫人何許人也?吏部侍郎之嫡女,名喚李曼,生得卻是無半點曼妙之姿,圓盤臉水桶腰,渾圓的胳膊粗壯的腿,一人抵得身邊兩三個小丫頭。

生得高壯肥碩也就罷了,以貌譏人非是君子所為,李大娘子的閨名也不怎麼樣,凶名在外。她娘親為寶齡侯肖將軍之女。肖老將軍是個正宗的大老粗,字都不識得幾個,連筆杆子都不會握,一把攥在手裡勉強能寫鬥大的字,無法,寫小了,神鬼都辨不出這團成一團的墨團是何物。肖夫人出身屠戶,打小跟著他爹殺豬,一把剔骨刀能挽出刀花來,還使得一對板斧,隨夫上陣殺過敵,夫婦二人乃一對雌雄雙煞,端得凶猛無雙。

這夫婦一個粗一個悍,哪教得出大家閨秀。肖家女之粗鄙在京中素有名聲,講究的人家都不敢娶。他們不敢娶,肖家女還不願嫁呢,一個一個說是世家公子,靠祖上蔭庇,肚裡無半點墨,手上沒二兩力氣,就這還敢拿鼻孔照人。

不多時,肖家娘子自已瞧中了探花郎。肖將軍夫婦正愁女兒的親事,夫妻二人齊齊上陣,榜下捉婿,得知女婿未曾有婚配,雙雙大喜將人擄回了家。李探花家中清貴,被強擄去肖家後正暈頭轉向,就見一粉衣少女淺笑吟吟來送茶果,如初春豆蔻花開,他看得入神,臉上一抹紅暈。

這郎有情妾有意,肖李二家就做了親,驚掉了禹京不少貴家的下巴。李家子與肖家女婚後,過得竟頗為和諧,雖也有打有鬨,卻比尋常之家親密。

李探花官運亨通一路到了侍郎,肖家女為他生了三子一女,這一女自是嬌寵非常,李探花抱著粉嘟嘟的女兒,憶起初見娘子時的倩影,遂將女兒取名為李曼。誰知,李家這位大娘子打從吃奶到吃飯,就沒曼妙輕盈過,小時胖,大時更胖,因著父母外祖父外祖母的寵愛,性子也不大好。

李侍郎夫婦雖恩愛和睦,家中亦有一二妾室通房,也生得幾個庶子庶女。

李家的嫡庶子兄友弟恭,雖然不是同一根腸子裡爬出來的,照舊頗具手足之情,李曼這個嫡女與庶妹卻是水火不相容。李曼生得肥壯,李庶妹生得嫋娜;李曼粗聲粗氣,李庶妹溫言細語;李曼貪嘴霸道,李庶妹文雅溫柔;李曼喜好衣美飾,李庶妹淡然雅致;李曼好舞刀槍,李庶妹會琴棋書畫;李曼大吵大鬨,李庶妹嚶嚶哀泣。

李曼的惡名外傳全因姊妹二人在外赴宴逛園子時,不知為著什麼起了爭端,李曼伸手就把妹妹推進了水裡。兄弟姊妹之間偶爾有些紛爭絆嘴也是常事,為利交惡,多半也是背地裡下死手,如李曼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妹妹推下河的少之又少。

李曼的名聲一夕之間臭不可聞,連帶整個李家都無佳名,李庶妹這個苦主也沒博得多少同情。

李夫人肖氏是個極為護短之人,自己女兒就算生得肥胖性子凶橫,那也是圓潤嬌氣惹人憐愛。

李曼除了吃、玩、耍弄刀劍,也慕父母之間深情厚意,一心效仿,左右她在禹京是沒幾家敢娶的,不如跟她娘一樣榜下捉個玉麵郎君。也不知她從哪聽得胡言亂語,狀元、探花、榜眼合該全是風流才子,俊俏少年郎,等得遊街時,李曼特地揣了好些鮮花彩球去砸人,直等樓下主郎跨馬過街時挑個合意的結一段奇緣,沒想到裡頭竟還有個半糟老頭,騎馬上活似個猴。

李曼深感受了欺騙,哪來俊俏玉郎?底下那仨沒一個俊的,還貌比潘安,至多貌比潘安的牽馬夫,尤其是那個半糟老頭,怎看怎礙眼,李曼惱怒之下,兜頭就將案上的香瓜砸了下去……

好在瓜脆,換了彆的什麼,怕是要砸出人命來。李曼砸了人,也不管街上鬨成一團,氣呼呼地帶著小丫頭家去。

可憐梅萼清遭了無妄之災,好在他有雅量,置之一笑付諸笑談,旁人拿來打趣,他也不在意,隻當酒肆中有客失了手,小事小事。害他形容狼狽?誒,此乃上天厚愛,要是失手將酒壺盤碗跌落,他焉有命在?可見得天垂憐。

李侍郎知後,背地裡也讚一聲好肚量。

李曼嫁與梅萼清委實是陰差陽錯,內裡有些後宅陰私,梅萼清應邀上門,糊裡糊塗當了替死鬼。李侍郎暴怒之下,收拾了自己的妾,看看梅萼清端起笑商談起婚事來。

李侍郎很是喜愛梅萼清的為人才乾,年歲大點又不打緊,其貌不揚又有什麼乾係?不過老相一點,略長幾歲嘛。自家女兒的脾性,李侍郎這個當爹眼雖瞎心裡還是清楚的,不定誰吃了虧。

李曼在家暴跳如雷不肯嫁,肖氏軟語安撫,自己女兒神仙也嫁得,這個梅萼清又老又衰又窮。李侍郎難得沉下臉,怒道:“不嫁與梅萼清,便嫁園中花匠。”

李曼出嫁時真是一路淚灑嚎啕大哭,交杯酒都是和著淚咽下的,她的命何其苦,嫁了這個半糟老頭,再看看這兩頭漏風的小破院,還聽得院中一群鵝“軋軋”亂叫,頓時更加傷心了。

李曼傷心了半宿,半夜方睡, 隔日起床早就日上三竿,帶來的幾個丫頭伺侯她梳洗後,又拿來飯食,李大娘總算發現:自家的夫君竟是不見。她不願嫁是一回事,夫郎不拿她當事那是另一回事。問家中老仆竟也是不知。

李曼坐廊下,昨晚哭紅的眼紅腫未消,瞪著園中那群一邊亂叫一邊在院中留下一地臟汙的白鵝,梅萼清還是不見了蹤影,真是……豈有此理。

梅萼清外出回來,到門口,鼻端隱隱肉香,推門一看,老仆蹲在門邊瑟瑟發抖,他養的那群生蛋鵝擠在院中一角也是瑟瑟發抖,他新娶的娘子大馬金刀坐在院中,幾個丫頭忐忑不安地搬柴架火,火堆上架著一隻烤得焦香冒油的肥鵝。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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