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姬央跟姬景元看著兩大小一般,高度一致,連泥封都糊得隨意的壇子半晌無語。
姬景元還問:“這小兔崽千裡迢迢就給我送了這麼一壇子?再沒彆的?”哼,皇太後那的禮單可厚出不少,真是白疼了他一場。
姬央笑了一下,叫人打開泥封,單太監也不叫小內侍動手,棄了佛塵親抱著壇子到殿外,一掌拍掉泥封,聞一下,不是酒,還有臭味,刺鼻子。帝皇的貼身內侍,最要緊的就是沒有好奇心,單太監雖知壇子裡的事物不大尋常,卻沒有生起探詢之心,恭恭敬敬抱回殿中,陳在案上。
李在低眉垂首,恭聲道:“聖上,太上皇,此乃石脂,小郎君無意之中覓得,特裝了兩壇送到京中。”
姬景元這人不好詩書,專好雜項,做皇帝時就喜歡出宮往茶樓一坐聽說書人說書,什麼狡童夜會商家婦,謀財毒殺親夫等等香豔奇談都聽得津津有味,親農桑時微服跑到村中,尋一農戶,與老農坐條凳上吃饃嘮家常,順道將農戶家中的家夥什都摸一遍,什麼鋤頭、鎬頭、耙子都使上一使,甭管會不會使,總之他要上收驗一驗。
除此之外,姬景元還好聽神洲大地各種物產,什麼南山玉,東海珠,牆頭藤,階邊草……江山如畫,連株野花都是他老人家的,雖不能儘知自己江山的豐饒,那也要多多益善。
石脂?姬景元非但聽過,以前還見過用過,一縣出過石脂,隻這玩意不知是天賜還是何來,不曾取用多少就沒了。姬景元不死心,又遣人去找,卻是一無所獲。
這兩灰壇子裡裝得居然是石脂?姬景元著實吃了一驚。一撩衣袖,將手指伸進壇中,醮了一指頭……
李在嚇得臉都白了,太上皇不會往嘴裡送吧?還好,姬景元就是放在鼻端嗅了嗅,露出一個笑容,又喚內侍拿火盆,隨手將一塊綢扔進壇中浸透,在火盆上點然,火花嗖忽躥出,姬景元避開一步,撫掌笑道:“果然是石脂啊。”看一眼旁邊的兒子,莫非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天命之子,得上天青睞,自己為君時遍尋石脂不得,姬央可好,人在宮中,外甥子就巴巴地送上兩壇來。
棲州的事哪裡能瞞過姬央,雖心中振奮,卻不像姬景元這般喜形於色,樓淮祀除了兩壇石脂,還有兩封書信奉上。姬央打開一看,滿心無奈,筆走遊龍,匆匆忙忙,字寫得有如吃了斷頭飯趕著去投胎,寫得急就罷了,拉拉雜雜,囉囉嗦嗦,正事隨筆帶過,吃喝拉撒的事倒連寫兩頁紙,再就是抱怨告狀之詞, 棲州的官從小到大,從大到小被樓淮祀嫌棄了個遍。
姬央看後,雖知棲州官場一塌糊塗,還是免不了動怒,要是依著他少年時的心性行事,這些烏紗全都可以掉地了。
姬景元卻不管這些,問李在石脂之事,李在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將自己知道的搜腸刮肚吐個乾淨。
“石脂事關重大,可用作火器,阿祀這小兔崽子沒輕沒重的,不能讓他胡鬨。”姬景元道,“不如遣人去棲州,圍了地,不許私人擅入。”
姬央道:“阿父,石脂天生地長,雖現世棲州,還不知能采出多少來,倒不必大張旗鼓,先遣人看個究竟再議。”
姬景元指指李在,道:“這小子不是說阿祀圍了偌大的一塊地。”
李在背上冷汗涔涔,但他以前是姬央的私兵,耳聽姬央與姬景元二人有爭議,自是聽從姬央,小心道:“回上皇,郎君隻將地圍了,小人來時還不曾動手勘察。”
姬央笑問道:“你們小郎君可還有彆的囑咐?”
李在想了半天,搖了搖頭:“不曾有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