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付忱這一刀斷情絕愛。
李在心中再疑接住管事的一招後,避讓後退,不敢拿一縣長官的性命開玩笑。
管事滿臉喜意,獰笑一聲:“我們兩條賤命,換狗官一命倒也劃算。”
“走。”付忱挾持著時載,低喝一聲。聞訊而來的牛叔看著惱怒異常,狠狠地瞪了李在一眼。李在心裡悔過參半,他私心覺得自己也不過這當口大意了一點,讓付忱擒了時載為質。
牛叔執刀道:“這位好漢,切勿輕舉妄為,你二人……我看小兄弟武藝粗疏,真若錯了手,此趟怕走不脫。”
付忱道:“這卻要賴怪你們,我與管事好好地來棲州城看看有無買賣可做,這位卻要將我們當賊拿,既擔了賊名,不行惡事,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美意。”
李在怒道:“胡扯,在江上見你們就是鬼鬼祟祟的模樣,自己是賊,倒還來占這等口舌便宜。”
付忱輕笑:“你們真個要和我較論長短,我聽聞一人的血,攏共也就□□斤,這血流光了,付縣令的這條命怕是因為你們這些大頭兵,交待在這。”
牛叔道:“你待如何?”
“求去。”
“好。”
李在急道:“叔……”
“閉嘴。”牛叔一揮手,喝止兩邊手下,又清出一條道來,“放他們走。”
“識趣。”付忱讚道,又使了個眼色給管事。管事劫了旁邊商客的兩匹馬,付忱抓著時載翻身上馬,管事對著馬屁股狠狠一記,吃痛的馬嘶鳴一聲,揚蹄狂奔。
牛叔叫人賠了商客的馬錢,自己領著李在等人急追出城,時載手臂的傷口血流如注,一路撒向城門口,馬蹄踏上,濺出萬點飛紅。
時載失血過多,被橫放馬背上,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顛簸出來,恍惚中聽付忱道:“對不住了。”巨痛之中,似身回幼年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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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他年歲尚幼,被他娘親牽著手,翻山過水,走得兩條腿幾要斷掉走到了桃溪。煙雨迷離的水鎮,綠柳堆煙,道上鋪著青石板,雨天走道,急慌了能摔他一跤。他娘親是帶他來投親的,心中沒底,緊緊攥著他的手,攥得他手生疼,也不顧他年幼力乏,幾次都拉得他險些跌倒,就這般踉蹌蹣跚,總算到一戶富貴人家門口。
他抬頭,門上掛著桃符,門口站著門子,見他們形容狼狽,也未曾露出輕鄙之意,隻叫他們在門外等侯,容他進去稟報家主。
他嫌親忐忑不安,抿了抿淩亂的發鬢,又用力將他身上塵汙拍了拍,道:“我們來走個親戚。”
這是自欺之語,他們是上門打秋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風歇的功夫,又許是過了幾盞茶,大門重又打開,一個衣裳鮮亮的管事牽著一個生得俊秀玉白的小郎君出來,口中大為無奈地念道:“小郎君,隻你又頑皮,出來作甚。”
“我來看看的什麼親戚?”小郎君笑嘻嘻地說。
“你小小年紀,人都認不全,看了又能知得什麼親戚?”管事笑起來。
小郎君卻是個任性的,一把丟開管事的手,跑到他的麵前,將他左右端詳了一番,嫌棄道:“你可是跌跤了?這麼臟!”
他縮了縮手,自慚形容不堪。
誰知,那小郎君嘴上嫌棄,卻又嘻笑地牽了他:“你陪我玩去,你見過蟲戲沒有?我叫小廝耍蟲戲給你看,他能招來一串蝶。可惜現在下雨,那些蝶兒也不知去了哪去,明日天晴,我們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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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許久未曾見過蟲戲了。時載模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