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樓淮祀是聞訊而來,他的小妻子吃個糖餅還能把青丘生給吃出來,當記一大功啊。
青丘生因為瞧不上師兄俞丘聲的做派,算是翻了臉沒啥往來,連俞子離這個正經的師侄都不大理會,更何況樓淮祀這個八百裡開外的侄孫。
樓淮祀倒是半點不見外,一趕來就先結結實實地給青丘生行了個大禮。青丘生這輩份,這年紀,彆說一個大禮,十個大禮他也受得起。
青丘生見他這麼知禮,心裡還是有幾分喜歡的,尊老知恤之人,本性壞不了哪去,叫童子攙起樓淮祀,笑嗬嗬道:“不必如此,老夫不過是來賣書換點俗物傍身的。”
樓淮祀爬起來,把小童子拎開,自己過去給青丘生敲背,邊敲邊關切地問:“師叔祖,您老人家自己過來的?路上可平安?您出門遠行怎麼不多帶點人?”看一眼比桌案高不了多少的童子,“這丁點大的毛小孩子等什麼用?端個洗麵水都廢勁。”
童子聽他老實不客氣地話,瞪眼樓淮祀,有點委屈。
衛繁忙從荷囊裡翻出了一塊梅糖給童子,哄道:“不理他,咱們吃醃梅子糖。”
童子張口接了,心想:知州長得好看,卻是個討人厭的,夫人生得圓圓臉,是真正的和氣的。
青丘生被樓淮祀不輕不重地敲著背,敲得頗為舒坦,想著這小子哄長輩定有一手,這手法嫻熟得很。
“老夫長在外頭遊走,用不著多少人服侍,老骨頭,多多動彈才不死僵。”
彆說,青丘生雖鶴發白須,卻生得童顏,紅光滿麵不說,連皺紋都沒幾道,行動也不見半分老年人的遲鈍木訥。再想想俞丘聲,七老八十了還能生他小師叔,彆是有什麼秘方?
“師叔祖,您老服了什麼天材地寶,侄孫兒瞧你活個幾百歲不在話下。”樓淮祀道,“要不您老給幾顆延年益壽的丸子給侄孫兒我當見麵禮?”小師叔給他的方子不過強身健體騙騙人的,他師叔祖手裡說不定真有奇方,看看老人家,□□十了,千裡迢迢坐船來,精神抖擻的。
“胡言亂語。”青丘生不悅,“哪有這樣的丸子。”還拿幾顆送他?說蠢話就算了,還貪。他自聽了樓淮祀的行事做派後,就對這小子不大待見,這無所顧忌的德行,跟他師兄俞丘聲差不離,儘乾荒唐事。
這老頭似乎對他意見。樓淮祀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青丘生的肩,“師叔祖,我看您老就是長壽相,看看這腦門兒,就差凸出來了。”
“若想延年益壽,清心寡欲,早睡早起,少食少言,心若止水…再日日打坐吐納,能得百歲長壽。”青丘生不鹹不淡道。
“那跟石頭樹木有何差彆?”樓淮祀不滿嘟囔。
“青鬆、頑石可不就是能千載萬年。”
樓淮祀哼嘰幾聲,自己幾時得罪了這老頭,怎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說話還夾著生,陰陽怪氣的?
青丘生道:“長生雲雲,皆是裝神弄鬼、心懷鬼胎之奸佞編出來壞天下太平的。你一個當官的,不說斥責,還念著延年益壽魂?”能求延壽,後思長生,多少帝皇將相栽在這裡頭一去不回。
“沒就沒嘛,我又不強求,不過問問。”樓淮祀道。他又不想進言獻藥,也沒想造船訪仙,不過想占點便宜罷了。
衛繁在旁笑得甜甜的:“師叔祖,外頭人多聲雜,不如家去歇歇?”
“好啊。”青丘生對著衛繁立馬換上一張慈眉善目臉,“那老夫可要蹭吃蹭住去了。”
衛繁道:“師叔祖肯來才好呢,不來我就要傷心了。家裡都沒什麼人,可冷清了。”
青丘生唔了一聲:“老夫怎麼看著你家夫君不大情願啊。”
樓淮祀虛假一笑:“沒有的事,侄孫就差沒給您老掃階拾履了,師叔祖,晚些我把小師叔叫來。師叔祖您老見過小師叔沒有?”
青丘生冷哼一聲,老臉上有點泛紅。他看不上俞丘聲老不羞的娶漁女,翻臉後就沒啥往來,再皆他一直在外頭遊曆,連帶對無辜可憐的師侄也沒有一分的照料,身為長輩,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樓淮祀扳回一城,眼裡就流出一絲得意。
“哼,彎彎心腸,”青丘生看樓淮祀越發嫌棄了,和顏悅色地問衛繁,“小丫頭,他是不是常常欺負你啊?”
衛繁連連搖頭:“師叔祖,您老誤會樓哥哥了,樓哥哥對我可好了。”
“小丫頭一方純明,彆被人賣了還以為他好。他怎生對你好了?”
“嗯……”衛繁數著指頭,“我掌家中的財饋。”
青丘生搖頭:“應當之事。”
“夫君在外潔身自好。”
“君子自當端方。”
衛繁溜眼樓淮祀,她樓哥哥的臉,鐵鐵青,忙道:“從不與我大小聲,不欺我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