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楊妾蹙眉,“衛家莫不是嫡庶兩邊的人家?有兩個阿姊提攜,再是庶出也犯不著下嫁,還怕尋不著門當戶對的人家。他們姊妹之間不和?奴遠遠見過知州夫人,實在不像彈壓庶出妹妹之人,莫不是奴看錯了人,知人知麵不知心?知州夫人是個麵甜心苦的?”
“胡說。”楊妻搖頭,“底細不知,衛家不是薄待自家女兒的人,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們外人哪裡能知曉?”
“奴算哪個牌位的人,哪來的底氣去操心衛家的小娘子,她再是庶出,也比奴強出百倍去。”楊妾笑挽著楊妻的手,“隻是,知州夫人若是個霸道的性子,我們招待時自是要小心翼翼,隻管捧著誇著便是。”
楊妻道:“你想得多了些,知州夫人不是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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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妻與楊妾私下在議論衛繁,衛繁與方固的娘子也在議論楊家事。
方夫人靜坐一邊,如水邊一絲垂柳,長眉鎖著輕愁,道:“楊家事有些讓人難以啟齒,去她他家為客,我實在如何應對?”
“楊家不挺好的?”衛繁笑著道,“我夫君說楊先生是個妙人。”隻進不出,一毛不拔,來書院快兩月了,一個銅子都沒花過。
且,逮誰占誰的便宜,連樓淮祀都被他坑過。大街上迎麵撞見,楊略遠遠就拱手,樓淮祀雖知他的小氣勁,自恃自己臉皮厚,論起賴賬不輸楊略,也樂嗬嗬回禮。二人寒暄幾句,就手挽手去酒樓吃酒,酒菜叫了一桌,算了一算,足有三兩多。楊略是擺明要吃小樓知州的白食,哪裡肯付錢?樓淮祀純粹是不肯落於下風,也不肯付賬。二人從晌午過後直坐到月移中天,酒樓都打烊了,店小二趴角落都小睡了一覺。
末了,還是樓淮祀改下陣來,楊略坐那眉毛都沒動一下,也不犯瞌睡,從金石說到文墨,再文章扯到詩詞,再將正史野史說一通,直把昏昏欲睡的樓淮祀念出偏頭風來。
不得已,樓淮祀付了錢,打著哈欠睞著眼回府睡大覺。
楊略占了這麼大一個便宜,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出了酒肆,隔天在書院裡大吹特吹。一眾學子莫明所以:這……吃白食有甚好得意。
唯座中一個棲州到處打秋風還不得的窮學子心有戚戚,豔羨不已。楊先生不愧是先生,幾兩銀子的宴席說白吃就白吃的,還是從樓淮祀身上蹭來的。哪個敢效仿?哪個有此等氣魄?
因楊略的唏噓宣揚,半個棲州城都知道了此事,連俞子離都鄙夷樓淮祀:竟然輸給了楊略這個鐵公雞。
樓淮祀氣得捶胸,對衛繁抱怨:“早知我就借尿遁,逃之夭夭。”
衛繁想了想,道:“存了心賴賬,大不了把賬記你頭上,報了你的名號,店家哪有不依的。”
樓淮祀長歎:“可恨他光腳,我穿鞋,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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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繁想起此事就笑不可支,想著去楊家赴宴要不要為自家夫君找回點場子。
方夫人不知她的心思,有些一言難儘,道:“楊先生有一妻一妾,那妾生得甚是美貌,亦有些手段,竟抬舉得與妻仿佛,進進出出,人情宴客,竟都讓那妾相隨左右,全無尊卑之分。”
“可是,也未曾聽說他家有不睦之事。”衛繁道。
方夫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羞澀一笑:“背後道人是非總是不好,隻我這性子,夫人也知曉,實在是……”楊家若是這般妻妾不分的,她實在不願多打交道。
衛繁道:“嫂嫂不必憂愁,若是可交的便多往來,不可交的,以後不理就是。”
方夫人笑著點頭。
衛繁有些嘀咕:楊略不大像寵妾滅妻的人。樓淮祀將半知書院後頭那塊地都圈出來建了獨門小院,以供書院裡的先生居住,兩兩相對,聚居一塊,兩鄰緊密,真有烏煙瘴氣的事,按理早傳得滿天飛了。
她二人等得日西斜,才相攜去楊家做客,穿過書院邊的一條窄巷,一陣陣齊整的讀書聲。方夫人佇足,笑道:“舊年年底,書院裡還都是敲木頭的聲響,今歲就聲聲文章啊。”
衛繁笑著道:“青丘生嫌吵,將學藝處與讀書處修了一道屋廊,兩邊又種了好多樹木,這邊都是讀書的,因此才隻聽讀書聲。從那邊弄堂過,便是各種雜聲。”
方夫人含笑:“聽著讀書聲,倒好似在禹京呢。”
衛繁看看前後,短街書院一應風土人情,果然極似京中,二人又說笑幾句,便到了書院後頭。楊家的院子緊挨著書院後門,他們家與彆家不同,到處是花,院牆屋頂門房淹沒花海之中,才一走近,便聽得蜂兒采蜜嗡嗡有聲。
守門的婆子見著二人,遠遠就笑著屈膝:“啊呀,知州夫人,都尉夫人,家中娘子正念叨著。”
屋內裡聽到聲響,推門而出,笑著一禮:“貴客來家,可不蓬蓽生輝?”
衛繁抬頭,兩眼一亮,花門裡俏生生立著一個美嬌娘,芙蓉麵,水杏眼,水紅輕紗映著雪膚,纖纖細腰柔若無骨,搖曳生姿。
好一個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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