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甚好!”
郅玄的恭維恰好說中西原侯的心坎,撓中他的癢處。收下鰉魚,即對郅玄大加賞賜,牛羊不論,金絹都不在少數。
西原侯心情好是其一,此舉也為向北安國展示財力。
財富多少也是一個國家的實力體現。
身為國君,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的金絹,眼睛都不眨一下,足以證明西原國財力雄厚。
有錢就能養軍,有強軍就能壯大國家。
人王之下諸侯林立,四大諸侯國國力不相伯仲。西原侯此舉不隻是賞賜郅玄,還相當於鞏固同盟,讓北安國知曉,大家做朋友遠比做敵人更劃算。
儀式結束後,西原侯特地設宴,用郅玄呈上的鰉魚款待北安國君。
由於保存得當,鰉魚還算新鮮。可惜國君的侍人隻曉得燉煮和烤製,魚肉做出來,味道固然不差,卻比不上郅玄營中做出的魚湯。
即便如此,受到宴請的北安國君和卿大夫仍讚不絕口。
吃的是味道嗎?
當然不是。
吃的是吉兆啊!
宴會之上,郅玄和趙顥分彆坐在兩國國君下首,高於兩國卿大夫。
對趙顥而言,這樣的位置實屬平常。以他的戰功和權勢,有這樣的地位理所應當。
郅玄實屬首次。
會獵伊始,大軍抵達郊地,他的戰車尚在密武三人之後,是西原侯開口才能站在大軍最前。
這場宴會中,不需要西原侯額外吩咐,密武三人便主動於下首落座。
是不是出於真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宴請彆國國君的宴會上,郅玄能憑借實打實的功勞坐上這個席位,已經足夠了。
換成會獵之前,密武、羊皓和範緒會主動給他讓位?
想都不要想!
宴上氣氛十分熱烈,有健壯的甲士除掉上衣,露出一身強壯的腱子肉,或舞劍或捉對角力,為眾人助興。
甲士退下後,北安國一名卿拍拍手,數名披著彩絹的少女魚貫走進帳內,赤腳踏著鼓點,開始飛旋起舞。
少女們長相俊俏,皮膚是不同於中原人的奶白色,頭發也不是純黑,而是接近栗褐色。她們出自草原上一個奇特部落,以遊牧為生,相貌、語言和服飾卻與狄戎大相徑庭。
據部落流傳,數百年前,他們的祖先自西而來,一路征戰,不斷壯大。進到這片草原後,卻被一支可怕的軍隊打敗。
那支軍隊崇拜凶猛的野獸,由一個強大的女人率領,不光殺死他們的首領,還殺光部落中所有的壯年男人,隻留下女人和半大的孩童,讓他們再不能肆意攻打彆的部落。
上一代北安侯征草原,發現這支奇特的部落,正是那群人的後裔。
隻是歲月流逝,傳說隻能是傳說。這支部落被征服後,一切傳承痕跡都被湮滅,活下來的人儘數成為北安國氏族的奴隸。
宴會持續到深夜方才散去,可謂是賓主儘歡。
翌日,雨水停歇,天空放晴。
郅玄走出帳篷,深吸一口氣,本想伸個懶腰,忽然看到趙顥出現在營前,馬上放下胳膊,整理表情,做出一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趙顥走下戰車,同郅玄見禮,道明此番來意。
“顥明日拔營,日後相見不易,如有事,君可遣人往趙地。”說話間,趙顥遞給郅玄一枚玉環,道,“此物還請收下。”
郅玄十分感謝趙顥的心意,出於禮尚往來,當即解下身上一枚玉飾,鄭重回贈趙顥。
“玄雖不才,期為君之友。”
趙顥接過玉飾,看到上麵雕刻的圖騰,表情有些驚訝。
“此玉確要贈與我?”
“自然。”郅玄點頭。
趙顥沉默片刻,似在認真思考。在郅玄生出疑問想要開口時,他忽然笑了,一瞬間如百花綻放,濃烈之極地絢麗。
“君的心意,顥必鄭重考慮。今日彆過,盼他日再聚!”
話落,趙顥同郅玄告辭,登車返回營地。
郅玄目送對方離開,回憶方才經過,一切都很正常,沒什麼不合禮儀的地方。
可他為什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