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8617 字 8個月前

對縣大夫的挑釁, 郅玄默不作聲,讓所有人生出錯誤判斷,以為他會忍氣吞聲, 將郅縣完全掌控再動手。

十名下大夫聚到一處, 談及郅玄行事, 認為傳聞言過其實, 這名嫡公子未必如傳言中淩厲果決。

“真若如此……”一名下大夫話說到一半, 看向室內眾人,意思很明白, 這樣的郅玄未必真能壓倒密氏, 加上他同國君不合,一日不成為世子就一日存在變數。

從西都城帶出五千人不過取巧, 誰言沒有身邊人的功勞?

縱然郅玄沒有屬官,梁夫人終究留下不少人手。如忠心耿耿的府令, 服侍他多年,未必不堪大用。

就在下大夫們各懷心思彼此套話, 商議今後如何行事的時候, 一輛馬車出現在縣大夫家門前, 同行還有二十名甲士。

兩名侍人從車上跳下, 各自手持火把。

車門推開, 府令麵色冷峻,一揮手, 命侍人上前叫門。

深夜時分, 沒有提前知會, 貿然上門魯莽且無禮。

聽到叫門聲, 院中家仆打著哈欠, 不情不願詢問來者是誰。侍人不說話, 一味敲門。仆人被惹惱,正要破口大罵,突然一聲巨響,原來是院門始終不開,甲士開始撞門。

城內多是夯土建築,縣大夫家也不例外。

不到兩米的院牆,個子高一些,踮腳就能看到院內。院門以木料製成,並不十分牢固。大概也沒人想到,會有誰深更半夜跑來砸縣大夫的家門。

轟地一聲,木門被撞開,門軸碎裂,一扇門板向內倒塌,差點砸到仆人身上。

仆人驚魂未定,看到衝進來的甲士,嘴巴大張,聲音卡在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巨響聲驚動全府,一盞盞燭火亮起,手持木棍火把的仆人衝出來,看到院中的情形,腳步為之一頓,滿臉駭然之色。

甲士們全副武裝,長刀在手,遇到攔路的仆人,當場以刀背砸翻。

府令穿過前院,一路暢行無阻。正準備拾階而上,房門忽然從裡麵推開,穿戴整齊的縣大夫出現在眾人麵前。

和白日裡不同,此時的縣大夫氣質沉穩,半點不見驕狂之意。他一身黑袍,腰間束革帶,頭上一頂嵌玉發冠,腰間還懸有一柄寶劍。

府令停下腳步,看向相識幾十年的老友,沉聲道:“可知我為何而來?”

“我知。”縣大夫頷首,解下寶劍遞過去,表現得十分平靜,“屋內有五隻木箱,煩勞一並帶走。”

府令揮手,立即有侍人進到內室,先後抬出五隻沉甸甸的箱子。箱子上掛有銅鎖,裡麵的物品顯然十分重要。

“不要開!”見侍人要砸鎖,縣大夫匆忙出聲,“見到公子方能開!”

侍人看向府令,府令點點頭,下令將箱子抬上馬車。

“走吧。”

縣大夫沒有動,伸出雙手,道:“縛我,舉火把行路,大張旗鼓。”

府令蹙緊眉心,片刻後搖頭,道:“公子明我帶你前去,未曾要折辱你。”

“我知。”縣大夫正色道,仍堅持要府令捆上自己,一路步行去見郅玄。

府令見說不通,當即讓甲士把縣大夫架起來送上馬車。縣大夫臉色驟變,想要開口,府令直接道:“堵嘴!”

一塊麻布-塞-進嘴裡,縣大夫沒法出聲,隻能怒視府令,雙眼噴火。

一行人走後,府內的仆人均被看管起來,不許他們隨意喧嘩,更不許一人出府。縣大夫的家人惴惴不安,但事已至此,隻能聽天由命。

馬車穿過城內,很快來到郅玄居處。

和之前一樣,縣大夫又被架下馬車,直至見到郅玄,嘴裡的麻布才被允許取下。

室內點著十多盞銅燈,卻沒有半絲煙氣。

木製地板上鋪著獸皮,一具桌案靠牆擺放,上麵堆積小山般的竹簡。另有部分竹簡堆在地上,分明是剛剛看過。

郅玄坐在案旁,身上的衣飾已經換過,頭發猶帶著幾分水汽。

府令將縣大夫帶到,又將幾隻木箱抬到室內,恭聲稟報抓人的經過。縣大夫正坐在地,遇到郅玄看過來,目光不閃不避,卻無半點挑釁,同初見時判若兩人。

郅玄放下竹簡,揮退侍人,隻留縣大夫和府令在室內。

“說吧,你為何如此。”

聽到這句話,縣大夫神情微變,沒有出聲,從身上取出五把鑰匙,恭敬呈於郅玄。

“臣請公子過目。”

郅玄示意府令打開木箱,箱中裝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絹布和竹簡。部分絹布年代久遠,顏色已經泛黃。

府令取出幾張,確認沒有問題才遞給郅玄。

郅玄當麵展開,發現這些都是信件,內容大同小異,寫信人卻十分特彆,大都是國君派遣的屬官。

“這就是原因?”郅玄放下絹布,再次問道。

縣大夫深吸一口氣,伏身在地,沉聲道:“公子,臣有負梁夫人所托,臣有罪!”

“起來。”郅玄起身繞過桌案,走到縣大夫跟前,道,“我知你為東梁國人,三代之前曾為梁氏,其後彆出。這些年來,你代我治理封地,始終兢兢業業,賦稅未差毫厘。前有會獵,後有安置甲士奴隸,你也行事妥當,實為忠心。”

說到這裡,郅玄停頓片刻,才繼續道:“白日見你所為,我確有怒氣,也曾疑你。但你太過刻意,似故意示於眾人。我疑有隱情,故命府令將你帶來。”

一番話說完,郅玄彎下腰,托起縣大夫雙臂,歎息一聲;“君可誠實以告?”

縣大夫被郅玄扶起,堅持再拜,才開口說道:“公子明察!”

原來,縣大夫之前的表現的確是故意,為的就是給彆人看,也為讓郅玄抓捕自己。

西原侯派人掌管郅地多年,就算撤走,豈會不留後手?

郅玄之前想得沒錯,西原侯的確有意催生縣大夫的野心,但這不是唯一。凡梁夫人留下的人手,或多或少,都曾遇到類似的情況。

他們中的部分死於非命,部分虛與委蛇,部分索性改弦易轍轉投了西原侯。

自梁夫人去世,縣大夫一直代掌郅地。十幾年間,既遇到過誘惑,也經曆過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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