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8062 字 8個月前

時值午後, 太陽炙烤大地,遠處天空卻有雷雲滾翻,預示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十幾個牧人策馬前行, 在馬上甩出一個個漂亮的鞭花。

陣陣爆響聲中, 羊群如白浪湧動草原, 覆蓋遍地青綠,流向趙地一處邊哨。

這座邊哨曆史久遠,在北安國分封之前就已存在。斑駁的外牆上有大量刀箭痕跡,都是在戰鬥中留下。

北安國建立後, 邊哨被重新啟用, 原有的土牆和石牆均得以保留,並在此基礎上進行擴建, 時至今日已經頗具規模。當地駐軍超過五百,並有大量庶人在附近遊牧, 儼然成為一座重要的邊境小城。

牧人驅趕羊群歸來,向巡邏的卒伍出示木牌, 才被允許通過。

“要下雨了。”

目送牧人趕著羊群走遠,卒伍轉過身, 望向起風的草原、

天空中烏雲越聚越多, 雲層間有閃電劃過。

常駐邊地的人都知道, 這場雨絕不會小。如果下得時間長了,要警惕草原上的狄戎,以防他們趁機南下。

大雨會隱藏馬蹄聲, 也會遮擋卒伍的視線。

以往曾有過血的教訓,三支狄部南下,摧毀兩座村莊,殺光了那裡的老人孩童。

從那次之後, 凡是見到崇拜熊的狄人部落,趙地人絕不會留情,次次都要斬草除根不留一人。以至於草原上都知道趙地上下恨透了熊部,哪怕為了自保,也不敢和熊部走得太近。

天空中的閃電越聚越多,緊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雨水從天而降,轉眼的時間連成雨幕。

黑的雲,紫紅的閃電,灰的雨,翠綠的草地。

交織在一起,鮮明奪目,動人心魄。

大雨落下時,卒伍們紛紛躲到木牆下。牆頭伸出的木板能遮擋住部分雨水。怎奈風從東北方向來,卷著冰冷的雨水,頃刻將眾人澆了個透心涼。

傾盆大雨中,一支隊伍自東而來。

打頭一輛馬車,雙馬牽引,車上戎右穿著赤甲,駕車者也是全身甲胄。車頂傘蓋刻有安氏圖騰,象征車內之人的身份。

車後跟隨百名甲士,並有數百庶人和奴隸。

庶人大多驅趕牛車和馬車,奴隸赤腳走在路上,最強壯的肩上捆綁麻繩,拖拽裝有物資的大車。車後跟隨更多奴隸,時刻注意腳下,幫忙推動車板,避免車輪陷入泥裡。

從隊伍打出的旗幟看,車中不是旁人,正是娶了漠侯妹的公子瑫。

不久前,他請命就封,攜家眷前往細地,成為該地的主人。按照慣例,等他正式彆出,就能以細為氏,稱為細瑫。

就封之初,公子瑫忙著安頓家眷,並未同公子顥聯絡。

這次冒雨前來,是因為漠夫人的病情發作,他親眼看到妻子是如何被-毒-藥折磨,府內的醫隻能緩解無法根治,唯有前來趙地拜訪公子顥,希望能請來公子玄手下的醫為自己的妻子治病。

在離開北都城時,北安侯特地命兩名醫隨行。

兩人醫術不差,對漠夫人也是儘心儘力,卻始終無法治好她。隨著時間過去,開出的湯藥也不如最初有效,漠夫人每月都要遭受折磨。長此以往,漠夫人未必能撐過兩年。

公子瑫憂心忡忡,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郅玄手下的醫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公子瑫推開車門,不顧風雨,催促隊伍加速。

車隊行至卒伍麵前,不意外被攔截。戎右從腰間扯下木牌,向對方出示。卒伍確認後迅速放行,並由專人策馬送信,傳遞公子瑫過境的消息。

趙顥恰好在駐地,聽到公子瑫來訪,頗有幾分驚訝。

他合攏手中竹簡,放到案旁的箱子裡。

這隻木箱與桌案等高,長方形,內外皆塗有漆,既能防潮又能防蟲。郅玄送來的書信都裝在箱中,走進書房,一眼就能看到。

郅玄出發前一日,特地派人給趙顥送來書信,信中講明他要離開一段時間。等他從西都城回來,就能將去草原占地盤的事提上日程。

信中內容不出奇,遣詞造句也十分尋常,趙顥卻覺得有些不對。正打算派人探查,就接到公子瑫來訪的消息。

“公子,是否要見?”侍人請示道。

如果公子顥不想見,大可以將公子瑫打發掉。以兩人今時今日的地位,趙顥完全可以這麼做。

“無妨,既然來了就見一麵。”想到前段時間的風風雨雨,趙顥認為對方這時來見自己,目的肯定不尋常。雖說彼此沒什麼兄弟情,麵子還是要維護一下。

“諾!”侍人領命,倒退著離開書房。

公子瑫抵達時,還以為會費一番周折。沒想到趙顥沒有一點為難他的打算,直接命人將他帶去書房。

從府門到書房,路不算太長。

公子瑫有些走神,經侍人提醒,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書房門前。

房門大開,身著紅袍的公子顥正從案後站起身,身邊還放著小山般的竹簡。

公子瑫此行是為求人,哪裡敢擺姿態,搶上前兩步,率先拱手道:“拜見兄長!”

他十分清楚,漠夫人不能出事,至少這幾年不行。為此,他不惜將身段放得更低,隻求公子顥能摒棄前嫌,願意出手相助。

見公子瑫如此謙遜,趙顥心中頗覺詫異,隻是麵上不顯。迅速托住公子瑫的胳膊,沒讓他接續下拜,其後握住他的手腕,兄弟倆一同走入室內,分彆在桌案旁落座。

屋外刮起冷風,帶著冰冷的雨絲,順著房門和窗縫灑入室內。

婢女魚貫走入,在書房內掌燈,並送上糕點和熱湯。行動間整齊有序,未發出半點聲響。

作為主人,公子顥表現得十分有禮,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隻是禮儀的背後透出冷漠,和他同世子瑒相處時完全不同。

公子瑫沒計較這些,也沒有立場計較。

他的目的是求助,公子顥的態度遠遠好過預期,他不能再要求更多。

“多謝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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