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羊皓沒有糊塗到底,雖然心有不甘,到底還是聽進勸說,打消好處全占的念頭。
羊琦鬆了口氣,轉開話題,道:“父親,君上日前下旨,今冬北上草原。兒有意召集五百甲士常駐草原,助君上開辟疆土清掃狄戎。”
“你可想好?”羊皓沉聲道。
“君上同公子顥聯姻,在草原建城,許各家往草原占地,凡境內野人儘可捕,開田采礦均自由。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絕不能錯過。”羊琦認真道。
羊琦在中都求學期間沒少翻閱書簡,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他有意振興羊氏,彌補羊皓之前的搖擺不定,對郅玄的計劃全盤支持,更要以實際行動表明態度。
見兒子如此堅定,羊皓也不再勸說。
事實上,對自己之前的一些錯誤決策他也十分後悔。但事情已經做了,沒有後悔藥可吃。他十分清楚自己性格中的缺陷,但清楚不意味著能改。好在兒子比他聰明,羊氏的將來,他終究要交托出去。
和王子淮聯姻不隻牽動羊氏,不少氏族都對陪媵的位置虎視眈眈。其中,幾個中大夫家族表現得最為突出。
對於這種情況,郅玄不由得頭疼。
兩個陪媵位置,十幾家在爭,選誰都是個問題。
陪媵暫時沒有定下,個彆氏族認為機會渺茫,索性另辟蹊徑贈送婢女。這些女子都是花樣年華,個頂個年輕貌美。送到羊夫人麵前,經過挑選,留下四人陪伴原桃。
原桃來後殿時,郅玄親眼看到,差點被晃得眼花。
十幾歲的女孩子,青春靚麗,身段嬌柔,又被培養出惑人的媚態,送到原桃身邊當婢女,他怎麼一點不信?
郅玄欲言又止,原桃卻無半分壓力,反而對郅玄的氣惱感到不解。
“兄長,可有何處不妥?”
在原桃看來,隻要郅玄和王子淮交情不變,她嫁入王子府就不用擔心無寵。至於獨寵什麼的,有密夫人的前車之鑒,她敬謝不敏。
在原桃的觀念中,陪媵和婢女不是她的對手,而是助力。後者依附於她,越是貌美越能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不是正夫人,不用擔心更多的規矩。她隻要做好自己的職責,按照母親的教導在王子府站穩腳跟,日子就能過得很好。
“有君上在,前路坦蕩,能走多遠則要看你的能力。就算是一片坦途,一味莽撞地向前衝,早早耗儘力氣,也隻能看著身後人超過你,後來者居上。”
羊夫人從不灌輸給女兒情愛的觀念,相反,她以自身的經驗教導原桃和原鶯,教給兩人在波詭雲譎中生存的手段。
看著掩唇輕笑的原桃,郅玄忽然感到心口發堵。
他意識到自己還不夠強大,遠遠不夠。
如果他更強,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他的妹妹還需要依靠這些手段,還需要隨波逐流,還需要屈就為妾?!
郅玄攥緊雙拳,指尖扣入掌心,留下鮮紅的月牙狀痕跡。
他凝視原桃,從少女身上依稀能到在某一時刻,在氏族的重壓下不得不妥協的自己。
“我向你保證,遲早有一天,你無需再委屈自己。”
原桃迎上郅玄的目光,笑容愈發燦爛,眼圈微紅卻沒有落淚,輕聲道:“我信兄長。”
聯姻一事定下,王子淮如期啟程。
和來時相比,隊伍中多出百餘輛大車,都是運送的貨物。
如果事情進展順利,開辟出長期的貿易渠道,不提其他,單是有特殊用處的丸藥就能讓王子淮和郅玄賺得盆滿缽滿。
王子淮啟程當日,郅玄率百官出城相送。
依照雙方約定,回到中都城後,王子淮會稟告人王,最遲明年春季就能定下聯姻一事。
如果是正夫人,事情或許有波折。娶側夫人,又是西原國的女公子,人王不會阻攔,中都城的卿大夫更加沒有理由。
正夫人隻有一位,妾夫人沒有定數。
各諸侯國獻美是常有的事,誰在這件事上挑刺純屬於吃飽了撐的。
有人高興,自然也有人惱怒。
東梁國的行人回到國內,見到東梁侯,哭訴自己在西原國的遭遇。
東梁侯勃然大怒,正準備再派人去西原國,卻得知西原國和王子淮聯姻的消息。
“君上,此時派人恐怕不妥。”
無需卿大夫勸說,東梁侯也知道時機不對,隻能順著梯子下來,暫時咽下這口氣,等日後找到機會,勢必要狠狠報複回去。
對於東梁國的反應,郅玄未親眼所見也能猜出幾分。但他也知道東梁國不會馬上開啟國戰。
宴會當日是行人無禮在先,沒有當場取其性命已經是給東梁侯麵子,若是抓住不放,被人指責的絕不會是西原國!
朝中卿大夫和郅玄觀點一致,不過該防備的依舊要防備,曾因東梁國吃過虧的粟虎尤為謹慎。
送走王子淮後的一個月,郅玄始終在忙碌中度過。
他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熬出兩個黑眼圈,總算將西都城內諸事安排妥當。
在第一場大雪落下時,幾騎快馬馳出西都城。
騎士攜帶郅玄書信,信中寫明郅玄即將率軍臣北上,望與趙顥會邊地,一同北上新城,完成婚盟。